希夷城堡的婚礼

投诉2

希夷城堡的主人，龙渊先生结婚典礼即将开始，然而他的新娘素锦却不见了踪影，婚礼宣布暂停。龙渊先生气急败坏叫人一定在退潮前找到素锦。希夷城堡位于海边的特殊位置，退潮前与陆地隔水相望，只有龙渊的豪华游艇泊在城堡旁边，是唯一可以开往陆地的交通工具。此刻龙渊的游艇仍在，素锦应该未离开城堡这孤岛。我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看着仆人来来往往寻找素锦，此刻阁楼的疯女人在狂笑，但是大家都懒得注意她的歇斯底里。

素锦与龙渊先生不是情投意合吗，怎么会逃婚。仆人们都百思不得其解地念叨。

几天后花园里为婚礼准备的玫瑰集体枯萎掉落腐烂，仆人们把它们清理掉，花园里又变得清新起来，就像素锦还在的时候那样。只是以前是她陪我读书写字，而现在是我独自读读写写。这天我无聊得得发慌，但是我并不想冲仆人们撒气，于是我拿出龙渊送的笔记本写起了日记。

然而随着不断将回忆记录下来，我竟然发现我是一个传奇故事的见证者。

日记是从素锦进入希夷城堡那天开始。

素锦是我的男仆从海里捞上来的女子，来历不明。她曾拜托龙渊帮她弄清身世，但此事无疾而终。
她昏睡了半个月，我以为她已经死了，但是瑞德说她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她的身体确实没有散发任何异味，我同意了瑞德的看法。瑞德想了所有办法都没弄醒她。我曾手痒痒死劲掐她的人中，我的行动没弄醒她倒是吓着了瑞德，他惊呼着要我放手。
捡回素锦的第十六天，我的父亲龙渊回来了。他去看了活死人素锦，那时候她还不叫素锦，我们称她为苍白的姑娘。她身着白玉色丝绸旗袍，肌肤如雪，脸色惨白到差点看不出嘴唇的位置。
然而龙渊回来她就醒来了。

说来也巧，龙渊平时满世界跑，很少留在城堡，那天却回来了，而且停留了很久。
我长到八岁见龙渊的次数不超过20次，首先是他很少回来，其次是即使回来也来去匆匆，没来得及见他就又离开了，因此我的概念里没有父亲，若是有也只是仆人们给我的一个干巴巴的称呼。你一定会相信我的，除非你没发现我写日记提到他都是直呼其名。
并非龙渊常年在外习得什么高超的医术救活了素锦，仅仅是很长时间地吻那毫无血色的嘴唇。透过门缝看着那深情而庄严的场景，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观赏悲情的浪漫，而是想着龙渊吻着两片白蜡那么久该是多么难受。他持续吻着她12个小时，那张苍白的脸慢慢爬满暖色，像是吸入了龙渊的生命补充她，接着她的眼皮微微颤抖，手指动了动，最后真开眼睛坐了起来。而龙渊晕倒在地。

亲眼看见素锦复活的过程，使我死水般的生活刺入一道绚丽的阳光，我知道生活将和以前不一样。夕阳染红海面，希夷城堡像颗摩尼球反射阳光，城堡变成了火球，燃烧在傍晚的大海上。阁楼里的女人一会儿唱歌，一会儿歇斯底里狂笑，我坐在秋千上欣赏着夕阳。龙渊和素锦就是这时候走过来告诉我，素锦将做我的家庭教师。素锦的名字是龙渊取的，名副其实。

九岁生日那天，我亲眼看见了美人鱼，只告诉了管家劳拉，她露出怀疑的笑容耸耸肩。劳拉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若是她都不相信，别人更不会相信我，所以我不再向任何人提起美人鱼的事。但是此刻在日记里我觉得我必须要写下关于美人鱼的事儿。
那天龙渊带着我和素锦驾游艇出海，海上风平浪静，阳光明媚。我们驶向远去的一座岛屿，那里是希夷城堡的后花园，岛上生长着奇花异草和特殊的乔木灌木。彼时我是闯入伊甸园的孩子，似乎只要望向丛林深处就可以看见亚当和夏娃在嬉戏。奇妙的森林仿佛蜘蛛吐丝般发射吸引我的线缠住我，将我带向森林深处，也许那是生物最原始的认同感，我当时想。我不断踏向森林中心地带走去，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离开了龙渊和素锦，还有两个仆人，那两个仆人是这后花园的守护者。
然而我很快就穿过了森林，来到海边。我看见一个女子坐在一大块岩石上抚弹竖琴，五颜六色的鸟正围绕着她飞舞歌唱。女子一头紫色的头发，皮肤是小麦色，那是大海与阳光混合的颜色。
我的到来惊飞了群鸟，它们嘶叫着飞向大海或冲进森林。我的头上飞过几只褐红色的鸟，弄得我头发凌乱耳朵轻微鸣响。我为自己破坏了一场盛宴而愣住了一会儿。海风拂动她波浪紫发，弹完最后几个音符她才停下来与我对望。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下意识转移视线，结果我看见了她的鱼尾，金黄金黄的，和我在童话书上看到的差不多。
她的眼神像个棕色的无底洞，似乎要把我吸进去，我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我才挪了几步，龙渊唤着我的名字赶来了，美人鱼迅速跃身扎入海里。

龙渊死死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盯着海面看一阵，然后拉着我回到游艇。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已经离开了他们几个小时。素锦一身素白，温和沉静，脸上有迷人的笑意，她是一条会笑的带鱼。看着她的脸我不由自主想起美人鱼，麦色的肌肤，紫色的头发，嘿嘿，一个绚丽的梦。更令我感兴趣的还有她抚琴引来群鸟，因为我曾经悄悄看到希夷城堡阁楼里的疯女人紫鸢抚琴引来很多鸟，她在群鸟中抚琴歌唱大笑，红发随风飞舞，多么像一个女王，根本看不出她是一个疯子。

关于阁楼上疯女人的事，素锦问过我，但是很快被劳拉打断迅速转移了话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关于那个疯女人的事儿，除了不经意看过她抚琴歌唱引来鸟群的事，我一无所知。最后素锦不再问我，即使我们在院子里游戏的时候传来疯女人疯病发作，我们也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继续玩，我们有默契到使人吃惊。
我知道那是龙渊已经给她做了思想工作，具体对她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我甚至不知道我的生母的谁，直到我实实在在取代龙渊成为希夷城堡的主人，我才知道我生母是谁，然而她已经死去。当然这是后话。

素锦是如此乖巧。她拜托龙渊帮她找回记忆，龙渊找个借口就使她不再啰嗦。龙渊要和她谈情说爱，她也温柔体贴小鸟依人。所以龙渊完全想不到她会逃婚，更想不到她居然悄悄去靠近疯女人紫鸢。
龙渊那么多仆人间谍眼线，怎么会没有看住这柔弱苍白的女子？强大的挫败感不停戳着他的心。但是只有我猜到，那是紫鸢的竖琴声和歌声将素锦吸引到她身边的，而且那琴声和歌声唤回了她的记忆。

傍晚时分，人们还是没有找到素锦，但是找到一个紫发的女子，是那次我在海边见过的美人鱼，只是她脸色白了一些，像是做了防晒措施后的脸。她也不是拖着鱼尾而来，而是双脚着地身姿曼妙地走来。
我惊呆了。
龙渊看到她脸色大变，嘴里嘟囔着说：“这一天还是来了。”她说：“我说过一定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她拿出了竖琴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群鸟从四面八方飞来。龙渊拿出宝剑挥动。我感到周围已经形成一个超强能量场，花园里的树木不停被震得枝叶乱颤，这样的搏斗持续了两天。她和龙渊都喷出一口血。龙渊死去，她还剩一口气，她的脸部痉挛得厉害，她的脸一会儿是素锦，一会儿是疯女人紫鸢。她告诉我说我是她的女儿后闭上了眼睛。我又愣住了，因为母亲和父亲对我都只是两个干巴巴的词语，他们死了也没有怎么动容。还有我无法想象这个女子居然是素锦和疯女人紫鸢的合成体。

瑞德杀死了劳拉，希夷城堡上重新飘起了美人鱼图案的旗帜。
瑞德告诉我说，希夷城堡本来是紫鸢家族的产业，但是后来被龙渊占有。故事的起源无非是紫鸢与玩伴出去玩，遇到了船沉溺水的龙渊救了他，后来是俗气的爱情故事，接着龙渊恩将仇报，还讲强大的紫鸢劈成两半，一般丢到海里喂鲨鱼，一半关在阁楼里。而我的之所以来到希夷城堡完全是紫鸢疯狂爱龙渊，不顾家里反对与他私定终身并生下孩子。

现在城堡还是一颗摩尼球反射光线，变换摸样，而美人鱼和落难王子已经不再。陆地上王子曾经不择手段处心积虑要争的王位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若是放弃王位的争夺，他是否就不会想做城堡的主人从而积累力量回到陆地上复仇，就不会引发希夷城堡的屠杀，就会与紫鸢在城堡欢度余生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我不得而知。我依旧无聊地在城堡打发时间，很多时候我也在想，若是某天遇到一个如龙渊那样英俊潇洒的人，我会不会还是会像紫鸢那样不顾一切，不顾一切爱，不顾一切恨。
但紫鸢的不顾一切终究没能让龙渊爱上她，她之所以成功复仇，重要的一点是紫鸢的另一半素锦长得像龙渊的初恋情人，才顺利回来与另一半紫鸢合二为一变成完整而强大的紫鸢。
多野蛮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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