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之上，生活之下

gucci2010

那一年追逐自由，
现在只追逐涨不停的石油。
------五月天《生存之上，生活之下》

昨日早上毛概的课，一百来人的大课堂黑压压的令人心生窒息感。躺在桌上恹恹欲睡，天色灰暗暗的，低矮沉闷的云雾没有一丝风，岭南的春冬之交向来如此，拖拖趿趿的，心里极其郁闷。这是一个很平凡的文科生的平凡的早上。讲台上的女老师还在激昂地宣传社会主义的思想和炫耀似地扒她的旧年光荣往事，神情极其享受。台下的一片羡慕或嗤之以鼻，不禁心里暗暗地发笑继而低下头又睡了起来，随眼看去桌面上满是刻着的答案，语焉不详。

这样躺着的姿态可真好，庸庸懒懒的，但却无所事事得像《猜火车》里那群瘾君子的年轻人，手里握着一大把一无是处的青春无处挥霍，唯有依靠毒品来聊以度日。前几周看张爱玲的书，这个小资的女子在书上发表她的生命的宣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里面爬满了虱子。这句话一直盘旋在我脑海里，回响。生命是一袭华丽的袍，爬满了虱子。我穿着这爬满了虱子的华丽长袍跑过了二十年，仅有的剩余的一点青春，我习惯性地回头看它，因而它越来越长，掩耳盗铃地欺骗自己但实际上它已屈指可数。

其实不用说也明白知道自己早已行至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年龄，失去了招摇撞骗的资格，用高中学生的腔调刻意模仿伤感的言语来表达内心都显得多余和做作矫情。我抽丝剥壳地分解这时日，也终于到了我对它无所感觉的地步了。从前我看那些青春的书，看那些电影，听那些音乐，感动之余心里也是动容不已。可时隔一些年之后我再看它心里却是波澜不惊，甚至想不起来当时我因何而为之感动。渐渐感觉到这是莫大的悲哀和冷漠，叫我在付出莫大的心血和努力之后仍是力不从心。就这样厚生薄养的梦想随手拿来，又可随手丢弃，恬不知耻。

也是昨天，老大发来了一条不知从哪抄袭来的短信：幸福它本身是虚妄的，它只存在追求的路上，在终点上你根本不可能看到它，所以你只能一直活在追求的路上。

幸福？我想说至今我也定义不了它，也不知道它原来一直存在追求的路上。我只知道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坐井观天似的仰望着外面，云烟皆过。只是世界此刻有那么多的幸与不幸，我无力怜悯也无力承担。自然还谈不上追求吧，在还没踏进就被人盛传和标榜上冷漠的人世，我就更倾向于相信它确实是那样冷漠的，这样我们看清藏在背后它的虚伪时才不至于失望。这似乎真的不值得一提，毕竟你我都没看过和切肤体验。我时常想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来做自己的，除非我们不够成熟或我们对人世早已失望，因为那样我们无所谓他人是如何看待我们。可我们现在还是那样地在意，对于大多数短暂且即定的命运来说，满腔的热情的确是有点悲哀。

对于幸福我习惯了等待，总以为人世会给我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让我践行我所想的一切。但当时年迫近，已不再允许我那怕浪费一秒意义上的时间，也渐知要完整地实现一个理想是有多难，随处可见的都是一些七零八凑的破碎梦想。我躺在这里，看着年华与梦想日夜不停地坠落并最终尘埃落定，我觉得我再也做不起这些高昂的梦想了，不是因为累，而是认清自己，抑或可说自知天命。

《双城记》的开头是这样的：“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这的确是个矛盾的时代，我就在这个矛盾的时代中虔诚地瞻仰浮华背后的惨烈，并以此自勉，企图从中站起来，可每次我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词。看过顾城写的这么一句话：人生很短，人世很长。我现在躺在这个不好不好的人世里竟可安然入梦，也因为它是如此的长，所以我应当休息。

这是个很好的年代，这是个很坏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