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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2 08: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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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在梦中给你写第二封信的时候,我带你回忆我们少年时光。
思黎:
这是我在梦中给天国的你写的第二封信,我不知道天国的邮箱会不会被挤得满满的,因为我知道写信给天国亲人的肯定不止我一个。
十三四岁,我们步入了我们的少年时期,我们也依旧生活在那个我们藏满许多无忧记忆的美丽乡村里。
记忆中,我记得那时的你会时而抬头看看头顶上的蓝天,时而看看自己脚下的路,然后细微悠长的叹一口粗气。那时你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在学校的学习时间里完成所有的学业,最终希望着自己有一天能考上大学,所以总是会在踌躇满志中朝着那个目标奔去。于是你学会了忧郁,可是那些忧郁现在在我看来根本不属于那个年龄的你。
也许我想回到童年,简简单单的和你在一起走过每一段时光。但是简单的生活你也没有办法去做到,因为少年的你根本过不起那样简单的生活。而我也许只在你的背后看着你苦、你累、你疲惫的身影、你隐去的笑容。
还记得那个转折吗?也许那正是我们少年时光的开始,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做,你不接受,那现在的你或许有别样的生活,也就不会离我而去了吧?我不敢再想,因为我想着想着就会哭泣。也许你会笑话我,但是我不怕啊,因为我是你千依百顺的小傻蛋。而你就是我的公主。可是最终的我还是回来了,只是难过我又不得不离开。
月季花开满的日子里,我相信你依旧美丽动人,因为你是花仙子,我却甘做泥土培育着你。可是月季还是凋落了,我深深地难过,难过着土还在,花已谢。天国有月季花吗?没有的话,我改天给你捎两盆过去,只是泥土是我,你依旧是那个插入我心中的花仙子。
告诉你吧,其实那时候不懂感情的我却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你会不会觉得当时是不是早熟一点了?
思黎,你还记得我们的娃娃亲吗?就是七岁那年我们定下的婚约。不要不承认,因为你始终住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没变过。即使你认为那是大人们的玩笑。
一些记忆,还需要自己去发掘,希望天国的你能看到,看到纯真的你我。彼时少年,无忧花开。借以此回忆我们的少年。
还记得上初中那会,老师们整天说:不能早恋,不能叛逆,不能荒废学业,不能虚度人生,不能乐以忘忧,不能目无法纪,不能不懂礼貌,不能失去理想。这就是我所在中学的八个不能。为什么把不能早恋放在头条呢?我听老师是这样解释的,中国古代的孩子们只要达到十四周岁便行成人礼,成人礼之后便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个体了,所以谈婚论嫁也随之成为成人礼后的附属品。可是传统就是传统啊,延续到现在就成为了未成人前的早恋。
上初二的时候,我们被分到一个班,那时我们就读的学校是寄宿制的,男生和女生分开来住。男生宿舍位于学校的东南面的篮球场旁边,破旧的两层小楼在岁月的侵蚀下显得苍老不堪,幸好有爬山虎爬满整个墙才显得一点青春,要不然真的是老气横秋不堪入目了。
女生宿舍在教学楼的旁边,是一栋很老旧的一排瓦房。门外的香樟树紧密的排成一排,阳光时而透过叶隙在地上折射出好看的光斑。梧桐倚着屋子,和谐的绿色和俏皮的红砖青瓦相互映衬。
学校不大,一百多亩地,两处宿舍,几间没有过多点缀瓦屋是教室,一个常年荒芜连跑道都看不清的操场,一个凹凸不平、沙石裸露、坑坑洼洼的篮球场。
女生宿舍离教室很近,于是思黎经常去教室里看书,而我貌似成了她的伴读书童,当然我也是个爱学习的人,我的成绩在当时也算是挺不错的。
我记得,那是一个初冬时节,我和思黎很早就起来了。江南的初冬早上喜欢起雾,雾霭笼罩的一切,像是在黑暗中蕴藏鬼魅。那天能见度很低,只有二十多米。我信步从楼梯下来的时候只有早上的五点半。
思黎在宿舍门前的一棵梧桐树下等着我,我走到梧桐树前,她蹲在地上打着瞌睡,我笑了一下,然后看了她很久。
她安静的打着瞌睡,在雾霭中抚着面显得温和美丽,那时十四岁的思黎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以前没我高的她在这几年里冒了好一大截,居然还超过了我的身高。就身高这个问题,她一直当做个笑柄,也是她常常少见的无聊中“找乐子”的理由。
那时候的她是一张褶皱的白纸,即使没有涂鸦,但是生活也让她承担了太多的东西。如同一根弹簧,明知道弹簧有着受力限度,却还一直超过那个限度往它的身上压东西。
“喂,商思黎!”几分钟后我把她叫醒。
她吓得一下从地上腾起,眼睛迷糊惊惶的看着我,然后拍了拍胸脯,使自己镇定下来。
“韩辰雨,你想吓死我啊?”她边说着,接着从麻布缝制的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
“小雨,这是你的本子。你怎么错了那么多啊,笨的和猪似的。”
她平时很关心我的学习,甚至超过了我的父亲母亲,所以每次要写的作业,写完的作业都要经过她过目修改才能过关。不言而喻,她的学习不用担心,因为,她总是为那个小时候就有的终极梦想奋斗着。
而我父亲他们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也许吧,为了满足男性的优越感,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是对的,可是现在女子有才并没有错,因为读书是一条走向成功的捷径,是为了自我生存和发展的基石。我是认为什么样的木材做什么样的东西,凡事经历就好,尽力就好。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我一大堆,可是我不觉得烦,因为她为我着想,一直都是。
我翻开本子,她用铅笔标注的地方的确是我做错了,我咧开嘴笑了笑,说:“思黎同学,是我错了,我是猪,行了呗?”
她举起手,准备打我,撇开眼睛将头歪了歪,苦笑了一下:“是你说自己是猪的,我可没说。”
说完起身往教室走去。教室里很黑,四周的窗户上透过微弱的光明,窗户的玻璃上附着一层淡淡的水气,模模糊糊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思黎打开日光灯,昏暗的镁光灯照射着陈旧的桌子和板凳,讲台上残留下老师写的粉笔字迹。我走到我的位子上,从包里取出笔修改着作业上的错题。思黎拿出英语书托着下巴安静的看着书。
我将作业修改完,便无所事事的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赌注买单。那是在我回忆这件事情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室友们在一起猜谜语,没猜出来的必须要做一件事情。那时候乳臭未干的小子们都像是情圣似的,时而为这个女生吟诗作对,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什么“爱到深处方恨少”、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我也时而会听到这些让人作呕的诗句。而写情书绝对是征服女生们的绝对利器,当时的情书五花八门,有自己写情诗的、有煽情做作的、有朴实真诚的、有辞藻华丽的、有单调简易的。
由于我没猜出来谜语,所以我必须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要写一封情书。
我转过头,思黎依旧静静地看着书,时而打一个呵欠,但是却很认真的看着书本。
我把头转回来,拿出两张稿纸,然后开始了我的情书大作。
六点多的时候,西边显现出一点微红,在雾霭中渐渐明晰。屋顶上的雾气结成水珠从瓦槽里流下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远处飞来几只麻雀,在刚长出不久的刺槐树枝桠上唧唧喳喳的叫着。于是我动下第一笔。
亲爱的思黎:
这封信,写给十年后的你。我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时光里你能不能看见,但是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至少也是十多年了吧。
其实我是一个谜语没猜出来而给你写这封信的,而这封信也就是我那些杂碎室友嘴中所说的情书。是的,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封情书,但是其实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并非是一封情书,而是小雨我要给十年后的你激励人生的一封信,也是我给十年后的你许下一个承诺的契约,我希望你能看到,但也不希望你能看到。你知道的,有时候我就是这么纠结和矛盾。也许真封信微不足道,但是我还是要写给你。下面,我们就切入正题了啊。首先,文笔不好,还请黎姐海涵啊。
我们是有娃娃亲的,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娃娃亲,但是我从小就已经离不开你了,这一点是可以深信不疑的。我知道凤姨一直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希望把你这个宝贝女儿嫁给我。其实,在我们这个年纪并非是早熟早恋,也并非是不懂世事。我们只是在生活中成长成熟,经历别人不曾经历的一些事情,经历我们自己的人生阶段。或许这样的人生阶段并非是我们想要的,也并非是我们需要承担的,但是无奈生活又怎样去无忧面对呢?
如果说面对,你面对你的人生时比我多了一点,那就是笃定。你笃定着你自己的理想信念,你笃定着自己一定会给自己和亲人们最好的生活。而我有时却有点玩世不恭了,我不想超越你,因为我只想做你背后支持你的那个人,更不想当我超越你的时候给你带来自卑。我知道,你很容易自卑,会因为一个小挫折而失落很久。你缺少自信,是因为生活让你缺少了一点面对生活的勇气和乐观。某一天,我希望当我身上最后一丝光芒消失时,我希望那一丝光芒是照耀着你的。当那些光芒照射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你是一个很有用的人,从而不再自卑,拥有自信。即使你不屑于那些光芒而只想做好自己。
从童年走到今天,从一个可以不算数的婚约到现在,从一个童稚未泯的你到一个亭亭玉立的你,我们就是这样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现在的如影随形、不曾分开。其实感情早已从友情转化为爱情了。可是你却以为事情不是那样的,你始终认为我们只是小时候到现在的最好的朋友。而我也就一直顺其自然,认为你怎样认为的怎样好。或许我是想多了吧?
不过,每次看见你总想往你那边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贴近你一点。或许此时此刻,我笃定了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我真的喜欢你,我不喜欢给别人承诺,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许下一个承诺,那么我就必须要去兑现这个承诺。但是我要许下一个承诺,给你的,同时也是给我的。
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不嫁,我不娶;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不离,我不弃;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不爱我,但是我依然爱你。我不伟大,但是我希望成为你心中的巨人,给你想要的依靠;我不悠远,但我希望成为你心中的天空,给你想要的蓝天白云;我现在很渺小,但是我希望成为你这朵花旁边的绿叶,同根同源,永不分离。
天渐渐亮了,当我快写完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七点钟了。太阳在雾霭中露出一丝光亮,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小村落里,打鸣的公鸡扯开嗓子叫着。
思黎放下英语书,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继而转过头来看着我,甜甜的笑着。
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梳理了一番,说:“小雨,咋一下变得那么认真啊?我看看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故作向窗外看了下,又端正坐姿,“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要不就是脑子烧坏了?”
我没有理会她,依旧刷刷的写着这封信。她好奇的把头伸了过来。
“韩辰雨,你在写什么呢?搞得那么神秘?”
思黎平时很少开玩笑,也不怎么爱说话,只是有时候和我说说话,吐吐槽而已,因为他认为只有我才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捂住信纸,不让她看见,说:“关你什么事啊?你书看完了?”
她看着我,脸上的微笑一直没有褪去,只是多了几丝怀疑,眼睛斜斜的瞥着我。
“嗯,书算是看完了,可是你可别转移话题啊。说,你写的是什么东西啊?不会是要写给我的情书吧?”
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紧张,像是海潮卷起的无数层海浪拍打着心中的礁石,拍打的七零八落、忐忑无常。继而又不得不掩饰这种情绪。
“你就别自作多情了啊,你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啊,就算是写情书吧,我也不会写给你这个小猪妹的。”
“韩辰雨,你……”
我笑吟吟的看着她,脸上满载着吐槽胜利的表情,说:“你什么你啊?本来就是的啊。思黎,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她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鼓起嘴巴盯着我。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说:“这个你都不知道,是皮厚裹在身上热死的。”
说完,我急忙将信收起来。她气呼呼的拿着语文书,将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掀开一篇文章,叽叽喳喳的读起来,脸红的像是打翻的红墨水,在水的稀释下不规整的在脸上散开。
我捂着嘴仍然笑着,拿出书来也淡淡的读着文字,继而又收掉笑容,心里涌上一丝的自责,但是事有所迫,情非得已,故而为之。不过之后我会好好的处理这件事的。
江南的气候,最明显的莫过于四季分明了,春之生机勃勃,夏之繁盛躁动,秋之硕果累累,冬之素雪寒天。
我是春天出生的,故而喜欢春季。不只是因为我的生日在春天,而且也因为春天能给人无限的希望。我听到过一句很优雅的句子:我向往着那个有着大片香樟和凤凰花的国度,或明媚或忧伤,宛如一个缱绻的梦,摄入我所有的憧憬。
若,香樟在春季里萌发新芽,迎接春的洗礼。若,凤凰花开在漫山遍野,绚烂多姿,不畏春风摇曳,春雨击打。明媚的是美好的希望,忧伤的是道路的曲折,有着梦,梦着希望,希望逸动在明丽的天空,天空洒下璀璨的星河,星河中最亮的星星就是你。
初二上半学期很快就结束了,生活依旧很平淡,平波相间着。但是思黎和我从不抱怨自己的现状有多么的不好。就如冬天那会,我们的温饱还是一个非常难解决的问题。我记得,才到学校来寄宿的时候,我和思黎就背着一床很薄很旧的棉絮,然后就是几件村里的哥哥姐姐们留给我们穿的旧衣服,我曾抱怨自己的衣服为什么那么破、那么旧,不是大、就是小。抱怨为什么父亲母亲就不能给我买衣服,而父亲母亲说,要我看看我的家境是什么样子的,要我知道在我少年的那个年纪里,生理上的成长有多快,买好的新衣服,穿不到半年就不能穿了。之后当我理解父亲母亲的苦衷时,我发现自己太不懂事了,所以之后的我不管衣服合不合身,不管衣服是新是旧,我都会很珍惜的穿上,只要自己不冷就好。
冬天那会,薄薄的被子根本抵御不了冬天的严寒,所以在最冷的时候我们总会在被窝里穿着厚厚的衣服哆嗦着身子睡觉。有时候我实在招架不住寒冷便会室友几个窝在一起,将几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身上驱寒。
也许生活总是和时代挂着勾的,什么样的环境培育什么样的人。那个时代,其实根本不用抱怨太多的。我还记得那会,我们时常找一处空地升起篝火,分享出在自家地窖掏出的红薯,几个人在一起唱着歌烤着红薯,生活不也有滋有味嘛。活着就要活出自己的姿态,不管生活有再多的无奈。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无奈,贵在怎样从内心升华出面对生活的一种积极乐观的心态。
第一学期的寒假放的比较晚,那时候学校为了抓成绩,为了让城乡更好地接轨,不得不让我们在学校参加假后补习。白天八九节课,晚上又要上晚自习,补习的日子里没有节假日。所以当时可以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累。
那一年的冬天,江南出现了很罕见的大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果真,在第二年的秋收时节获得了大丰收。可是下雪的时候可没那么有好兆头。
腊月十五左右,学校依旧在补习。我和思黎一直没能回家,雪在那个时候却不期而至。我们开始觉得新鲜,因为也有两三年没有见过下雪了。晚上上自习的时候,昏暗的冷光和四处冰冷的窗户玻璃相互映射着。教室里在严寒的天气下却是躁动火热的内心,有的同学抱怨说为什么这么冷的天还不放假?为什么要到新年了还要整这些玩意?还有人抱怨校长就是一个变态。
我心里也抱怨着啊,可是谁让我在老师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呢,一般和思黎比较亲近的同学都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思黎一向在学校里的优良作风。所以老师Love me,love my dog !我就是他们眼中的“好学生”了。
可是下雪那天的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我们终于迎来了梦寐以求的寒假。就像外面飘着的鹅毛大雪挣脱乌云的束缚一般,我们宣告我们终于自由了。
老师一本正经的从门外走进来,厚厚的眼镜片在进教室不久后布满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将成绩单和奖状扣在桌子上。
他拿下眼镜,用藏在口袋里黑白不均脏乱的手绢擦拭着眼镜片,然后将眼镜架在两眼之间的鼻梁上,坚挺的鼻梁下是被冻的有点发紫的鼻尖。于是,在一切准备工作结束后,他开始切入正题。
她挺起腰杆,为人师表的他显现出不一样的气质。
“同学们,你们看外面的雪景多美啊。我不由想起毛主席的那首气势恢宏,慷慨激昂,振奋人心,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沁园春雪》了。”
同学们咧开嘴无奈的笑了,思黎将寒假作业架在桌子上认真的写着。于是老师的正题也跑偏了。
老师昂起头,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吊扇和蜘蛛网遍布的屋梁陶醉的背诵起来这首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看大国上下,惟余莽莽……”
坐在后面的丁梦男实在听不下去,于是大叫一声。
她打断了老师感慨万千的背诵,老师气愤的拿起一个粉笔头狠狠的砸过去,气愤的说:“丁梦男,你瞎嚷嚷什么呢?”
她站起来,故意做出很疲惫的表情:“老师,都下自习了,你不困我困啊,你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再说了,你整那些没用的有用吗?听了就想反胃,我可不想把晚上吃的白白浪费掉。”
一阵哄堂大笑,思黎摇摇头仍旧看着眼下的寒假作业。老师气得直咬牙,一般文绉绉的语文老师就像以前的老夫子老先生一样,一本正经。我们初中那会的语文老师可是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人,也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所以有事没事就要我们背诵什么《百家姓》、《三字经》。
老师扶正鼻梁上的眼镜,瞪大眼睛看着讲台下面的学生,说:“你们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啊,在我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不乐意听的下个学期就不要来了。”
教室里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老师的那种纵诗于情突然也变成了一种沉寂。思黎打着呵欠,搓了搓自己的手,依旧埋着头写着寒假作业上的题目。
几分钟后,老师抬起头来,扶正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那个,由于天气原因,考虑到大家的安全,所以校方决定明天放假。在此之前,将本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情况在班级里说一下。”
他拿起成绩表,一本正经的读了起来:“本次考试我们班在年级组考的还不错。”
我还清楚的记得当老师说完考的还不错的时候,我特地的看了一下他的表情。笑的是满面春风,虽然脸上布满了沧桑岁月的皱纹。
之后长篇大论的读起我们的成绩。思黎名副其实的第一,我看着旁边的她却也不惊不喜,而我考的也还不错,全班第四。其余的,现在迷糊不清了。
老师将成绩单发下,然后颁发奖状,读到思黎的时候,思黎只是转着笔看着寒假作业上的题目,之后不惊不喜平和的去拿奖状。而我却心花怒放的上去领我的,记得当时老师还摸着我的脑袋说好好干,老师看好你。
雪花漫天飞,童话一样的世界。我记得丹麦著名的童话大师安徒生就喜欢写雪中的场景,因为雪有其独特的意境,纯白纯美给人独特的感受。
下自习后,我和思黎静静的走在雪地里,她拿着厚厚的书本和一份份在心里无比够分量的奖状。在校园中,白雪映射黑夜的微弱光亮,却也模糊的可以看见周围的景色。教室里很快熄灭了昏暗的镁光灯,整个校园里沉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的脚步声中,咯吱咯吱的踩雪的声音。梧桐树的枝桠在黑暗中簌簌地接着漫天雪花,电线杆上的电线绷直蜿蜒在夜的静默里。天空灰的深沉,夜色显得凝重,就像无声溪流倾泻夏季的洪流,即使现在是冬天。
我和思黎走在操场上,记得那天晚上在之后的时间里下的不是很急了。在微弱白雪衬托的光线里,我静静地看着她,即使在夜色里我也能分辨她明丽的面容。我们踩着雪,胶靴深深地嵌入雪中,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我走在她的前面,优哉游哉的唱起歌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安静的听着,也没抱怨我唱的不好,或许当时的意境很美,她也陶醉在美丽的雪景当中,毕竟今晚收获了一个学期以来的成果。
我看着天空,细碎的雪花掉落在脸上,冰凉、融化;又一片雪花掉落在脸上,冰凉、融化。眼睛中看着黑色夜空下飘飞的云彩,感受微风渗进身体的寒冷,雪花掉落脸上的冰凉。穿着混搭的,破旧衣服的我们静静的站在小小的雪原里,渺小却伟大着。
她不时哆嗦着身体,我冲动的将她抱着。她想挣脱,却在我的怀里温存。至少那时我给的是素白沙雪中的温暖,至少我觉得我可以保护她,至少她此刻的或喜悦、或悲伤我都用我的温暖淡开稀释,成为一种平常,至少她还能倾听到我内心的声音。
我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她不自在的想逃掉,可是却被我扣押在我的怀里。两个小小的少年,一幅唯美的画面。
等待冬季过去,守候春季繁花。温暖的心,在这么美的画中渐渐晕开光鲜的色彩,洒下万千光芒。
就像天上的云,卷舒开合,自由自在。
我始终记得,那一年的春天里发生的故事。就在漫天白雪飘飞过后的那一个春天里,因为那一年的春天来得比较迟,让温暖来得特别早,就像火盆里面的焦炭,还没点着你就可以感受到点着之后的温度。
少年岁月的燃点并不是很高,如同白磷,就算在几十度的光照下也会自燃。没有人的人生轨迹从一开始就规整好了,活在当下,这是未来和过去的过渡,其实就是用自己的时间在不同的空间里解决各种各样的琐事和情感。
也许吧,我们的少年时代活的并不是那么轰然,可是大多数人或许和我一样,希望自己生活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做平凡事,做平凡人。用自己的能力生存和发展,窝在自己的世界里,圈进其他重要的人,好好地为他们付出、好好地爱、好好地做自己就足够了。难忘的记忆总是自己的,因为别人不可能去感受你记忆的世界。
我悸动着少年时光,记忆在心中涌上一种不安,之后却也平静下来,因为我知道生活总会弯曲向前,直至走到生命的终点。
寒假终于到了,作为学生,当然是尽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了。
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我和思黎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踩着,背着厚实的书本和一床单薄的被子。不规整的土路上弯弯曲曲延伸了好远,回家的路好像在眼前又显得遥遥无期。
回家的路上,路两边的村落风景还是很不错的,记得当时小村落主要以瓦房和茅草屋为主。雪天在皑皑白雪覆盖下,显得格外秀丽,有机的和自然融合在了一起。屋檐上常常挂满冰凌,好似耳朵上戴了一个吊坠。远处的小山包上,白雪和苍翠的松树捆绑在一起,仿佛是一对可人儿,清清白白,秀着纯纯的恩爱。
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有这样的家乡,远离了城市的浮华喧嚣,全是淳朴自然的东西,而我也真真正正的看到了人与人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
就这样走着,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和思黎在操场上待的时间比较长,归宿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所以早上起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在这样难走的路上,走上十多公里最起码需要我们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像两只蜗牛,慢慢的爬。路总会有终点的,即使经过无数的蜿蜒曲折。
我们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家,就好似经过了长征一般,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历时漫长。回到家的时候,我的父亲正在端着刚预热好的火锅汤底往桌子上走去。
思黎每次回家都要从我家那里走过一下,然后和父亲母亲打声招呼,然后才安然地回家。从七岁那年到十三岁这六年里,虽说父亲母亲对思黎不像对自己子女那样无微不至,但是也是关爱有加了。而其中缘由,就是七岁那一年里,我们所定下的娃娃亲。
我走到家的堂屋里,跺了跺脚,震下脚上细碎的雪,气喘吁吁的坐在堂屋里摆着的竹椅上。母亲急忙给我拿来棉鞋让我穿上。思黎傻站在门口,一声不吭。母亲顾着给我拿鞋也没注意到她。
思黎畏手畏脚的站在门槛上,背着重重的行李准备转身往自己家走去,却被母亲叫住了。
“思黎啊,来了怎么不进屋呢,你看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生病了如何是好啊?赶快进来啊。”母亲说完急忙从门边上的鞋架上拿下一双棉拖鞋,“中午都还没吃饭吧?正好你韩叔叔烧了火锅,你就在这吃一点,热热乎乎的回去。”
思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回绝母亲说:“姨,还是不用了。我现在回去估计我妈也烧好了。”
思黎准备转身要走,母亲拉住思黎的胳膊,说:“我说你这小丫子,你妈像这样的大冬天中午哪烧饭啊。我跟你讲吧,你妈早上煮点稀饭,中午就吃早上剩下的稀饭,晚上呢,顶多下点面条,打一两个鸡蛋。你中午回去就吃稀饭啊?”
思黎顿了一下,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快要流出的眼泪又憋在眼角,慢慢的让她回到原来的地方。
继而她看着母亲,不好意思回绝下去,这才穿上鞋子走进堂屋。
我们坐在桌子上,火锅中的食材在上的锅里翻滚升腾。热气翻涌盘旋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由于堂屋的前后门被关上,所以外面的寒风根本不会乘虚而入,有的只是暖心暖肺的食物和温暖的就餐氛围。就好像别人的世界和自己的世界一样,只要自己去发现寻找,总会找到自我世界和别人世界的交集,因为我们就是在相同和不相同之间生存。
父亲时而夹起从锅子里捞出的肉片放到思黎的碗中,思黎低沉着头盯着碗里的食物一声不吭的吃着,我当时不知道那样吃饭的表情和内心的感受,只是会觉得有点怪怪的,和平时不太一样,有一丝难过,却也耐人寻味。现在看来,也许思黎当时掩饰了一种自己的内心的不愿意说出的伤。仿佛是一块冰在热水里融化,外面是热的,心却是冷的。
她苦咽下一口口的食物,并没有过多的咀嚼,而我只是尽量让自己来活跃一下饭桌上的气氛。我在一旁拿起碗筷敲打起来,母亲瞪大眼睛看着我,说:“你神经病啊?没事敲什么碗啊?”
我笑了一声,回道:“妈,你是不知道啊,一般我们在学校吃饭的时候,总是敲敲饭盒催食堂的叔叔婶婶们开饭的。”
母亲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瞪着我说:“现在在家,别搞得像个讨饭的似的,可像话啊?”
思黎不禁捂住嘴傻笑了一下,之后又淡褪了脸上的表情。她右手中的筷子像是扇子一样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迅速的往嘴里送着饭,来不及咀嚼就吞下去。因为她想早点吃完,然后看一看自己的母亲。
思黎扒掉碗里的最后一点饭,从书包里拿出铝制的饭盒,低下头去红着脸,看着旁边的电饭煲里的米饭。
她吞吐的说:“韩叔,我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带一点……饭回家,给我妈吃?”
父亲放下手中还未喝干的白酒,脸上在酒劲下泛起红晕,笑着看着思黎。
“当然可以啊,在我家里你就不要拘谨啊,就当是自己的家一样的。”
父亲话音刚落,父亲便夺过思黎的饭盒满盛上一碗饭,父亲继而接过饭盒,搜罗一下盘子里的菜,给思黎递了过去。
思黎连声说了几个感谢,我急忙应声道:“那么客气干嘛?我爸都说了把我家当成自己家一样。”
她扬起嘴角流露出微微的笑容,眼眶里转动着泪水变得微红。
思黎拿起饭盒,轻轻地塞到书包里,然后起身打开堂屋的大门,换上胶靴在深雪里迈着步子,在皑皑的白雪世界里渐渐在门前远去。雪地里留下了她的脚印,一步一步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她的背影一直都像是落寞和无奈的正面,就像雪地里的雪,满足了人们的视觉审美却也逃不过冷冷的本质。
春节在不久后如约而至,我已经记不清那一年的年夜饭是怎样的了,也不知道过年的前几天是怎样度过的。但我模糊的记忆中却始终记得那一年的春节下过一场大雪,仅次于年前的那一场。
下雪,在我看来,我倒是蛮喜欢的。喜欢雪的素雅,喜欢雪的纯洁,喜欢即使是被玷污了也会很快的融化成水回归自己的本质。思黎也和我说她喜欢雪,因为她是冬天出生的孩子,故而和冬天有缘,当然这也离不开冬天里的一大主角——雪。
记得下雪的前一天晚上,我和思黎在喧闹的过年氛围中偷偷的到那颗已经长得强韧茁壮的朴树下面去看小村落的夜色。那天晚上并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只是小村落里时而燃放的烟火,时而隐匿的几盏灯光在眼中时而浮现罢了。她穿着去年过年买的新衣服,衣服还新,只是穿的有点小了。
她哆嗦着身体和我静坐在树下,我见她冷,于是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不习惯披上又拉下来将外套塞给我。
“小雨,你不冷啊,把衣服给我?”
“不冷,只是感觉有点凉快啊。正好本大爷感到很热。”
思黎苦笑了一下,帮我把衣服披在身上,说:“你就少嘴不怂了,冻感冒了谁负责啊?”
我信口说:“你负责!”
“我才不要负责,像你这种人,冻死一个少一个祸害,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死活都要浪费人民币。”
我不禁笑起来,不是因为思黎滑稽幽默的言语,而是因为思黎面对我时的那种与其他人不一样的眼神和言语。我明白很多时候人有很多种面具,当自己面对形形色色带着面具的人时,自己也会带着不同的面具让别人去面对自己,而沉淀过后的本质或许只有自己才懂,也或许只有真正爱你懂你的人才懂。
我傻笑,她转头看着我,继而拉拽了我一下胳膊,说:“我贬你呢,你怎么不给我点反应?”
我嘟囔着嘴,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贬低我。”
她疑视了我一下,不屑的说了两个字:“变态!”
我们都沉下声音,静静地仰望着夜空和周围的景色,感受出一种独特的惬意,即使我们时而哆嗦着身体,感受到寒冷。
但是,我们都觉得这样,值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前夜里,雪堆的有十多厘米那么高。我怀疑着自己是不是警觉性有点差,竟然不知道雪已经下了一夜。
细碎的雪花还在天空飘飞着,只是天空变得皓明起来,没有接着下的征兆,果真,下午天空放晴了。小村落里,大人们依旧享受着新年的气氛,围在一起打桥牌,玩麻将。小孩子们放着鞭炮,在村子里乱跑疯玩。而我和思黎这般大的孩子就无所事事了,然而,雪成了我们的玩伴,在这样厚度的雪地里玩耍,或许别有一番韵味吧。
下雪的那天下午,我记得我穿着胶靴在雪地里踩着,咯吱咯吱,一步一步的往思黎家走去。
我走到堂屋的门口,门是半掩着的,堂屋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香案上摆放着华子叔叔的遗像,蜡烛独自焚烧着微弱的灯光照射着中堂上的文字。
思黎正在卧室里剥着筛子里的花生,凤姨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中播着的肥皂剧看的津津有味。
我叫了一声:“思黎,咱们出去玩啊。”
思黎回了一句:“我不了,我还有活要干,你先去找其他人玩吧。”
我说:“那怎么行,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只微弱的听见凤姨这样说着思黎:“黎儿啊,你出去玩吧,妈我也不指望你能干许多事,现在是过年,你也应该好好地玩玩啊。”
思黎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从房间里走出来。
“我们要去哪,大雪天的,有什么好玩的?”
我龇着牙,说:“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她鼓起嘴巴,拿起门前的胶靴套上,没精打采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来到我家后门的柿子树底下,我拿起铲子铲起雪来。思黎不解的看着我,皱了皱眉头。
“小雨,你这是要干什啊?”
我松开手上的铁锹,说:“笨蛋,当然是堆雪人啊。”
她骨折嘴巴,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我,喃喃的说:“你幼不幼稚啊,这么大了居然还玩雪人?”
我立刻反驳道:“说我幼稚,你不也就是个小毛孩吗?”
她拿起铁锹哗啦哗啦的在地上铲起雪来,我瞎嘀咕着说思黎不能将脏雪铲起来,她只是一脸无辜憋屈无奈的一锹锹的铲着雪,时而瞪着我,好似我欠她钱似的,满脸的不乐意。
我找来小时候常戴的帽子,然后架在雪人的头上,记得小时候常戴那个帽子,只是现在成为了一种装饰品而已。
我们堆起来两个独立的个体,我和思黎一个人负责一个。雪人堆得并不是很大,在我们用心的点缀下,一个雪人装扮成男孩,一个雪人装扮成女孩。雪人的两只手离得很近,只是我们并没有让她们牵起来而已。
然而,或许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吧,我在地上抓起一团雪然后将雪人的两只手缝合在一起,就像情侣一般,牵着手。我感受到了一种从内心深处渗出的甜蜜,像是柑橘皮囊里挤满了一颗颗果粒,轻轻地咀嚼一下便会感到满嘴的香甜。当我使坏吧,我还偷偷的在雪上写上一个“黎”、一个“雨”字,只是在白色的雪上面显得有点黯淡了,不易发现。
她铲着雪,发现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立刻将嵌在一起的雪分开。她转过头来,红着脸瞪大眼睛看着我。
思黎瞪着我,说:“你搞什么东西啊?”
我嬉皮笑脸,满脸无辜的说:“找回我们的童年啊。”
“谁要找回我们的童年,我的童年在我看来只是一片空白了,因为我的童年不会像你这样的大少爷那么无忧无虑。”
我不知道怎样体会这句话的深层次的含义,只是心里面会涌上一阵淡淡的酸楚,在心里发酵,成为释放不出的苦水。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童年那会,少年这会,我都是痛着你的痛,喜悦着你的喜悦。我担心我会失去你,所以一直在你身边不曾离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她摔下铁锹,铁锹滑落在地上,手柄砸在雪人上。
哗啦——
碎了——
那个写着思黎名字的雪人。
“小雨,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就像老师说的那样,路是自己走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脱下手套,转身离开。
我明白,那场雪,她告诉了我她的思想价值观。
我知道。
我们不会永远的相依相偎,只是在每段人生里有着交集,继而天各一方。如今我只能说,两个人的永远别有洞天,但是一个人的永远才会完全。
我现在依旧回忆着那些关于思黎的少年时光,也在无数水面的无数倒影下寻找那个澄澈的自己。即使岁月剥落了无奈的年华,而我还是我,一直的我。
我曾经想告诉思黎:少年,那不是现在的你该有的生活。你的年纪正当花季,应该像月季花那样盛开出自己朴实的繁华。
思黎说过她喜欢的花是月季月季。因为月季花的花季长,每当盛放的时候总会有娇艳的红,所以月季花别名月月红。记不清思黎什么时候和我说过她喜欢月季,喜欢的原因也很特别,她说月季花外形和玫瑰几分神似,可是玫瑰被其他人认为是高贵的花朵。而月季只是凡花,但是她认为月季也同样高贵着。玫瑰的高贵在于奢华,月季的高贵在于平凡。我们都是平凡人,从平凡的开始到平凡的以后,但是我们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也许就足够了。
她用花写照着自己,她知道她的平淡、她的平凡。一如路遥《平凡的世界》里所说的那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时时都会感到被生活的波涛巨浪所淹没。你会被淹没吗?除非你甘心就此而沉沦!
思黎不甘心在那样的世界或这样的世界里沉沦,她时刻都在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定位,她知道如何做平凡人、平凡事。她也知道什么是她想要的人生。故而像月季花那高贵着平凡,盛放着花季,展现着美丽。
就像所有的少年一样,我们终究只是两个少年,只是我们更早的成长起来了。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埋葬着记忆书本仍旧有序的翻着页面,将前一张掩盖,让我来阅读新的记忆。
时光转而到了我们十四岁那年的五月,那时正当月季花开,江南的天气也逐渐变得燥热起来。我们依旧寄宿在学校里,周末不能外出,老师整天在耳边喃喃说着要好好学习,珍惜时间,将来好成为祖国只需要,国家之栋梁。
思黎依旧喜欢在课外去教室上自习;喜欢早起去操场上的一角读书;喜欢静默的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喜欢没有沧澜,平淡的日子。
而我却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少年时期,她是公认的在学习上的佼佼者,是当之无愧的楷模。就像在茫茫的人群之中,别人有的只是背影,而她能拥有着把无数背影换做是自己的背景一般。但我知道,她不喜欢那样,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
而我却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就是这样,她那时并没有健全的人生价值观和我并没有健全的人生价值观形成了碰撞,或许我懂她的内心世界——冷漠、孤独、脆弱、坚强。她不懂我的内心世界,也不想去懂我的内心世界,或许因为她的内心世界——冷漠、孤独、脆弱、坚强。
而我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所以那一年我宁愿选择一个方式离她而去了,越远越好。
而她,依旧安好的生活!
像月季花那样,在无忧的季节里无忧的绽放。
那是五月的一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憨憨的睡着。记不清是什么美梦让我那么的陶醉在梦的国度里。只记得太阳透过小窗子里照到铁架床上,晒得脚心发热。
早上天气很好,外面的斑鸠在枝桠上和喜鹊对唱着情歌,学校外面的早点摊的摊主吆喝着。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我不以为意的以为只是有同学们在操场上读着书。
楼梯口传来一声声的踩踏声,清脆的在楼道里回荡着。我抱着枕头,把头蒙在被子中,微微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思黎站在我面前,我惊得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由于平时只喜欢穿着一个裤衩睡觉,所以上半身在思黎眼前展现的清清楚楚。我立即抱起被子盖住上身。
我吞吞吐吐的说:“思黎,你……你怎么到男生寝室来了啊?”
思黎红着眼睛,死死的瞪着我,没了言语。
我和她对视起来,发现那天还需要上课,但是我却睡到日上三竿。我顿时无奈的在心中涌现出忐忑。
“思黎,你……你怎么不说话啊?”我颤动了一下嘴角,顿了一下说出来。
她还是不吭声,眼睛只是一直盯着我的眼睛,脸上淡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她转身急促的走到门口,在门口停下。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的丢过来一句:“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瘫在床上,乱糟糟的床上散落着平时穿的衣服。我抓起衣服,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回忆着思黎冷漠的言语和失望的表情。
五月,春末夏初的时令。傍晚是这样时令里的一大特色,可以看到艳丽的云彩在西边和落日的余晖诉说着诀别。远处的山在夕阳照耀下显现出轮廓,山上的寺庙敲着暮鼓给人一种避世的悠远意境。学校的树木在太阳的余光下洒下斜射的光柱,借助微风在地上跳着华尔兹。老地方安静在余晖下睡着,时而苏醒,也只是在有人问津情形之下。而我和思黎,却是老地方的常客。
至于老地方,那是学校旁边的一个花圃,据说以前是一片种满香樟的苗圃,由于种树成林速度很慢,所以被改成了花圃。老地方再缩小一点就是那一片思黎最爱的种满月季花的花田了。
那天早上迟到了,我以为老师会骂我,但是老师只把我叫到教室门口说了几句而已,我当时很郁闷为什么老师那天破天荒的可以容忍一个学生旷课两节。直到后来我才得知是思黎帮我说了许多的好话。
我来到老地方,思黎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空,思绪悠远而忧伤。一如婉约的女词人,差一点就要吟诵出“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样哀婉的词句。
我悄悄地坐在她的旁边,耍滑头的趁她没有防备准备逗逗她。
“喂,商思黎!”
她哀婉的像一滩死水,在冰冷的眼神中冻结那一滩死水,然后再冷冷的回应我:“你来了?”
我顿时收掉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严肃的可以用僵硬的面部表情和内心的顿生压抑肃杀周围的一切。
我说:“嗯。”
思黎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白酒,然后递到我的面前。我顿时愣住了,也不知道怎样去做了,到底接还是不接。最终,我还是伸手去接了。
“思黎,你这是干什么啊?”
她眼眶变红,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还是冷冷的,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抽搐着嘴角差点在我面前哭起来,只是又没有落泪,眼泪憋在眼角涨的通红通红。。
她举起手,将手中的白酒砸在地上,瓶子里的液体随之散落一地在红褐色的土上摊开,渗进土里,挥发的酒精弥漫在空气中,进入鼻腔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忍住泪水,说出她想说的话,而我只是茫然的看着她,等她揭露真相:“小雨,你变了,你变得我不认识了。你才多大年纪,就学会了抽烟喝酒?而且昨晚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我冷着脸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咬住嘴唇,使劲的咬下去,让所有对我的失望伴着嘴角的疼痛隐去。
继而说:“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现在真的很佩服你,佩服你现在什么事情都好像和我无关了;佩服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可以变得这么糟糕;佩服你可以自甘堕落成这样。”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不敢去看思黎失望的表情,继续听她说着:“知道这瓶酒的由来吗?这是我花费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给你买的。请原谅我,我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买一包好烟,所以我给你买了这一包。”
她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包红梅香烟,颤抖着手臂递到我的面前,她呜咽着,眼角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和渗进土里的白酒混合。
她哭着说:“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请韩大少爷收下。”
她抓起我的手,颤抖着将那包烟送到我的手中,粗糙的手掌挽着我的手将香烟夹紧。
我只是低着头,我不敢看,不敢看她那悲伤的表情,不敢看早已泪流成河的眼眶。我将香烟握紧,挤成一团,松开手后香烟自然地掉落在地上。
我没有哭,即使心里有很多的苦,我说过我终究要“喜欢”远离她的日子,习惯生活中没有她的日子。。
我低着头,无所谓的说:“谢谢你的香烟和酒啊,我收下了,虽然最后一样都没得到,但是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是的,我变了,希望你不要再认为我是那个小雨了,曾经的我已经死去了。你就当没我这个人吧。你可以认为我堕落了,但是堕落也是一种生活姿态,我堕落,我高兴,我乐意这样。随便你怎样想,我的人生由我做主,与你无关!”
<p style="text-indent:17.95pt;tab-stops:354.0pt"><span style="font-family:楷体, 楷体_GB2312;font-size:18px">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决绝的转身了。只留她一个人在无数的月季花朵中独自悲伤,独自失望。或许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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