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雨中声嘶力竭 ——我从雨中来

ruiasd

2013年10月23日，节气：霜降，天气：秋雨，微冷。我兀自的望向窗外的风景，格外发冷。秋叶在细雨中呐喊，声嘶力竭的吼叫却还是残忍的被剥离于树干。叶从树上走了，我是从雨里来的。一年了，在这南方不属于我的城市，品尝到大学的滋味，繁华迷乱的东西太多，却没有属于我的，我只是一个过客，我真想像唱的那样疯狂一把，说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窗外的雨让我打了个寒颤。
我来自七山两水一分田的山水永嘉，我在黄土高原度过了我的前二十年。家里没钱是我对我们家的最直观的印象。20年前，父亲随着舅舅走遍大江南北，却没有像很多励志小说那样，成为成功人士的典范。这么多年了，我们家一直住在一个“古老”的四合院里，一间不过40平米的西房，我习惯了一年四季不变的只有在早上的时候才能晒到太阳的屋子。印象最深的是在里面的厨房，因为被南方遮住一部分，太阳也没法光顾这里，地面总是湿漉漉的。煤气灶前的窗户爬满了腻腻的油烟，蝇子的尸体与窗台毫无违和融为一体，在灯光下你会在这里看到生命的挣扎。电视常年穿着“黑衣”，它走来走去只有七个频道，它必须不能说话，因为它会发出“呲啦”“呲啦”的吼叫，万一它觉得不开心的话。
2012年6月25日晚9点，我以无法摩状的心情知晓了我的高考成绩，呵呵，我只有504分，我一遍一遍检查的成绩，我是多么希望我眼花了。我曾以万丈豪情说我要上塘中学的庆祝烟花为我而放。那天，我没有如约和同学一起到学校门口烧书疯狂一把，我躲得远远的。我不知道面对我的是怎样的前途，鸡肋的分数会让家里倍感为难，我知道三本的学费不会为我特殊。那晚雷阵雨，我却仍能听到烟花的兴奋穿透浓云，怎么都驱不散，这份欢乐不属于我，我的心早已声嘶力竭的无力。衬着雨，我多想来挤几滴泪来烘托气氛，谁都不知道泪去了哪了。
2012年7月10日我早把我的成绩告诉了父母，母亲总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道：“叫你不读书诶，现在哪天天后悔”云云。老爸一直会面无表情，自顾自的事情，好久没有见他笑过。晚上的时候停电了，一家三口在两支闪亮的烛光下吃饭，默然无语。
“你想怎么办？”父亲兀得发问。
我抬头看着父亲，他只是低头吃着饭，并不在意我的眼神，我却说不上来，摇摇头。
“二本没戏吗？”
我更加的低下头，看着碗里晶莹的米，在两根蜡烛的耀照下显得格外金贵，我只能一粒一粒的夹起放在嘴里细细嚼咽。
沉默了一会。
“你还想读吗？”
我的心只剩下一滴泪，我只会点点头。
“你想咋办就咋办吧。我能养你没几年了。三本还是复读，都看你。”
说罢，父亲的碗已经空了，起身出去了。母亲叹了一声便没有任何言语。我看到蜡泪在桌上已化的曲曲折折，墙上父亲的影子忽明忽暗，闪闪烁烁，我赶紧起身离开，想走的越远越好，不敢再见。
我在刺眼的烛光下第一次翻开志愿书，不一会，我听见天在哽咽的声音，起雨了，我往那边望了望，我在想最近的谁在为我黯然神伤？
2012年8月9日我收到远方辛苦而来的通知书，没有丝毫的喜悦，我知道手里薄薄的纸在我们家是有多重的份量。我不知道家里从此会是怎样的姿态，试想若我一年的打工省吃俭用能否赚够我的学费？我怕，我怕，我怕我的决定让他们为难，我怕我的失败给他们伤害，我怕他们的期望最终只是无尽的期待，我想说我只是一个山里来的孩子。我拿出里面的家庭经济困难生的认定表，我写上了我在大学的第一个名字，那是何比的沉重。当父亲用着借来的一打的钱去银行换了一张票，那种让人看了涩的发苦的心情我发誓不会有人想去尝第二次。我知道从此我的拳头必须握紧。
2012年8月31日我和父亲在雨中狂奔，火车站门口父亲扛着我的箱子顶在头顶，我拿着大包小包的在后面紧紧跟随，雨水流进眼睛，父亲一只手抹了脸，脸上是被重物压下仍然坚韧的笑容，说：“快点，一直堵车，汽车快误点了。”当修路的黄泥溅在身上的毫不在意，当雨水和汗水夹杂疯狂自由落体，当我的脚步跟不上父亲仍然健跃的身影，当我的伞撑不住我们两个人的天，我的手松开了，收了伞，我的心在呐喊“爸爸，我们两个人必须一起。”
走时我把伞递给了父亲，没有任何多说的话，我目送着他独自离开的身影，他没有停步没有回头，他没有一丝的不舍。
2013年7月9日我带回去的是学年第一的成绩，我带回去相当我一半学费的奖学金，我带给了他们溢满脸庞的欣喜。我没有暑假的安适，我来了匆匆又走，我知道我的路还很长，我知道那天压在父亲身上的箱子有多重，我知道做人的底气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我不知道我究竟要做到多优秀才算成功。我只有低头，“往前跑，快往前跑”心里有个东西再向我吼叫，“听见了没有，快往前跑！”我在夏末秋初的大雨中发出了一声长啸：“啊！我要向前跑！”
一个冷颤把我的思绪拉回到眼前，这秋雨又在提醒：“我是雨中来的”。我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没有伞的孩子，你我必须努力奔跑。”我将提笔写下我的故事：关于理想我从没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我将会去证明用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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