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撑起的那一片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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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飘然

父亲来家小住了一周，之前就说好周末开车要送他回去的。可父亲似乎早已等不及了，天一亮就早早起床，匆匆收拾好行囊，只能整装待发了。
周末本来想睡个懒觉的，睡意朦胧中，只听的外面父亲和女儿的对话：“姥爷，这么早起来是不是要出去吃老豆腐？吃完给我也带一份回来啊”。“今天姥爷就走呀，不知道你妈一会儿给姥爷做不做饭？”听罢我一骨碌赶紧爬起来，迅速给父亲把饭热在锅里。我知道，在老家父亲每天都形成了吃早饭的习惯，或许来城里由于生活习惯、口味、作息时间各方面都有点不适应的原因，所以才无所适从，急着要走吧。
推开窗户，抬头看见天阴沉沉的，好像要压到地面，不时还有豆大的雨点滴落。看着这灰蒙蒙的天气，我告诉父亲，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到中雨，不行明天再走吧。父亲像个孩子一样，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一会儿从玻璃里不停地向外张望，一会儿又不时地抬腕看看手表，然后一脸央求的模样：“你们都挺忙的，我还是坐客车回吧”。看来父亲是归心似箭，执意要走了，于是我也不忍再劝阻，只好柔声安慰道：“等吃过午饭了，休息会儿就送你回去，好吧？”
前几天父亲大病了一场，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病，或许，父亲是不会来城里检查的。我知道，父亲是不想给儿女们填麻烦。有好几次看见父亲的外套衣襟长短不一，原来是钮扣扣错了方向，我轻轻给他用手指一点，父亲低头看看，等反映过来，然后憨憨地笑笑，甚是不好意思的样子，让人真有点忍俊不禁。哎！年纪大了，像老小孩了，和孩子犯着同样的错误，有些天真又有些可爱。
周六上午我和父亲进行了一次谈话。父亲的听力越来越差了，给他配的助听器说是戴着不舒服，于是就放在家里形同摆设了。和他说话很费劲吃力，要很大声才能听到，所以平常父亲说话很少，从来都是一脸茫然地看别人说话，很呆滞也很无助的样子，让人看了满是心酸。父亲说如若不是这场病，或许还能活个五七六年的，现在看来顶多能活二年了。我说好好活着吧，这点小病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又不是啥大病，即便活十年也根本没问题。父亲一脸的平静，说人老了，吃也吃不动了，喝也喝不了了，要钱也没啥用了，活着还有啥意思？我心里一阵酸楚，强忍着眼泪，哽咽了半天。我给他举了一些事例，那些和病魔做斗争的人，那些身残志坚却坚强活着的人们，还有四盲人兄弟用自己的双手在贫瘠的土地上辛勤耕耘的故事，他们都尚且乐观地生存着，何况我们？父亲的眼神里立即有了光彩，那是瞬间就闪亮的光彩。想不到当了一辈子教师的父亲，竟然被我的几句话就轻易感动了。
我对父亲说，您好好活着吧，活着我们才能常回去看您，母亲没了，如果再没了父亲，那我们就成了真正的孤儿了。也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准备联系一家红十字会，万一那天生命出现了状况，把器官捐献出去，让它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焕发生命的光彩。父亲听后，一脸正色地说，俺孩儿可要好好活着，才这么大，就想那些事，俺孩儿怎么也活它九十岁。父亲啊，你自己还不到八十岁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却还是从心里盼望你的子女长命百岁，这是何等的一份舔犊之情呀！
其实父爱同母爱一样的无私，他不求回报，是一种默默无闻，寓于无形之中的一种感情，只有用心的人才能体会的到。
周六下午我带父亲去了趟公园，公园里每天下午都有唱戏的，以往每次来，父亲都去看几场那里演的二人台。由于前几天一直下雨，没能如愿，走之前怎么也得让父亲了却了这个心愿。远远地就看见公园一角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由于父亲腿脚不太灵便，我搀扶着父亲，父亲乐颠颠、颤悠悠，迈着碎步，走到近前，可还是被挡住了视线，找不到最佳位置观看。于是，我和人说明情况，让前面的人给父亲让个坐，大家看一个老人了，这么颤微微的，都非常通情达理，父亲一脸的歉意和感激。让我内心一阵隐痛，在我眼里，父亲一向是那么强壮，而如今父亲真的是老了，只是我们一向忽略了父亲的老，只记得那时年轻时的父亲。
送回了父亲，返城的路上，一阵的失落，开车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换挡的时候竟然还灭了一次火，心里一直牵挂着父亲，耳边想着上午聊天时表姐说的那句话“多回去看看老人吧，真是见一次少一次啊，也不知道那天说没就没了”，突然一阵揪心地痛蔓延全身，浑身舒软。
有一种爱，它是无言的，在当时往往无法细诉，然而，它让你在过后的日子里越体会越有味道，一生一世忘不了，它就是那宽广无边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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