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你捧在手心里

橙——不二

我想把你捧在手心里

他不是我心中的英雄，但我想成为他心中的英雄。
儿时，他是我最惧怕的人，是那个大街上遇见却“难为情”喊出一声“爸爸”的人，慢慢的他成了我最熟悉的陌生人。枯竭的记忆里总在放映属于他的两个片段，一个是他暴力地将向他咆哮的姐姐拉出门外，另一个却是大清早不愿洗头的我被妈妈追的满院跑，最后却主动请求爸爸给我洗的场面。至今我没有想清楚那个清晨的自己是否是睡傻了，平时躲不及他的我怎么会主动送上门？幸福的是记忆中的这个清晨总是阳光洒满庭院，满院绿树青翠，空气中弥漫着清澈的露水气味儿，爸爸唯一一次像妈妈一样温和，一样拥有香皂的芬香。翻过泛黄的时光相册，最清晰地是中学时代的一次作文作业——《给爸爸的一封信》。那是一个初日当空的暖冬，我裹着妈妈的棉衣佝偻在阳台的竹椅上写着，已经忘记写在何处让我流涕不止，甚至放声大哭，只清楚地记着脑海中一直浮现爸爸那张纹路很稠的脸，就是那张脸让我哭了好久，哭过我还抱怨自己矫情却暗暗攥紧小拳头默默告诉自己“你要让他幸福。”最后那篇文章别光荣地挂在学校的宣传窗，记忆中那个周末回家我像个小学生一样飞奔进家门，兴奋又略带羞涩地告诉了爸爸，但是我始终不愿意说出文章的内容，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女儿“小成就”，想看到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那是对我的肯定，也是无与伦比的鼓励，我看到了，那张笑脸是我见过最美的笑，我相信那一刻他是幸福的，我也是，因为他的笑是我带去的，随后我跑出去哭了。
一切真的犹如在昨天。
树叶绿了黄，生了落。现在的我已经是北方人在南方，那年夏天我还是选择了南方的大学，爸爸没有干预。记忆中他只是尴尬地笑着说了一次“是不是太远了？要半年才回来一次呢！万一······没事，自己决定了就好。”我不知道那句万一后面的话是什么，好像又知道应该是什么，我能肯定的是这几句简单到如白水的话却永不退色地染在脑海里，那个攥紧的小拳头又一次敲打着心。烟雨蒙蒙的南方，爸爸陪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那几天不能吃辣的他没吃饱过一顿饭，最后一天我没敢送他去车站，他走的时候一直在叮嘱着一些平时说烂了的话，我低着头轻轻应付着，一直没勇气抬头看他，他说了一句“走了，回去吧。”我终于抬起头却没看着他的眼睛只是看着他的衣服挥了挥手，转身跑开。后来我懊恼了自己好久，幻想着送他去车站，幻想着笑着和他说再见。大学后的第一年回家爸爸说那天他没有买到早点的票，身上的钱不够就在车站广场露宿了一晚，他给我讲重庆的夜晚是多么的美，笑着和我说重庆人的方言如何搞笑等等，像在讲述一场“伟大的漂流记”，但是我记得那晚是微雨淅沥，我记得他在阴天会偶有腰痛，不由得心被揪起来。也许是因为他露宿街头的那一晚，也许是他那被岁月冲刷成沟壑的脸，我开始想在这个异乡异客的南方大学做出哪怕一点点的成绩，让他看到后可以放心。记得朋友问我奖学金的意义，我说:“我不知道它在别人心里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它可以给我爸爸带去幸福。”
我想慢慢让自己拥有一双宽厚的肩膀，等到他老了，病了，我可以背着他，给他安全感；我想慢慢成为他心中的英雄；我想“子欲养而亲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