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虚度》雨枫长篇小说Chapter 1

宋卫宗

当常乐遇上一个叫金娜的“女侠”

时常自嘲自己为土鳖的男人，第一次步入从未涉足的城市的时候，他的眼界彻底被这个城市的浮华所征服了。既然陌生，就谈不上了解。
跨下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居然怂的掉下了金豆豆。在他的词典里，身处的农村是真实的，城市却像是一种想象物。偶然见到“城市”，那也是在村里放电影的时候，或者在教科书里描写城市的文字看到。
“哇……”他不禁慨叹一口气，抹抹泪，乌溜溜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射出了赞叹的光。
环顾四周，除了近处普遍矮自己一个个头的人，江上像是一条条死鱼漂浮的船只外。眼里尽是从未见过的楼胚子和已经建好的成品房。他长舒一口气，心里想着，小时候一直想住在城市里的梦终于实现了，而且是住四年之久。等到自己学业有成的时候，还能继续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
“张晓，你大爷的？怎么掉金豆豆了，你说你个爷们咋就那么不矜持呢？”
常乐扑哧一笑，差点没笑抽过去，只见张晓头顶一片积雨云，雨云之上便是清灵的阳光，轰隆一声，晴天霹雳。
张晓突地板着哭丧的脸，像是去年死掉了大爷，一脸不乐意的瞪着常乐：“常乐，俺是被感动了，头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当然兴奋的掉眼泪。还有你说的矜持二字是形容女孩子的，你怎么拿来形容我这样的大老爷们呢？再说了，你笑就是对我的不尊重，对我人格上的侮辱。再说了咱们现在步入了社会主义社会，咱们是文明人，讲究人权……”
“哎呦喂，我的好哥哥哎，你能不能别说了啊？你说再多我也不懂。你也知道小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不然怎么靠着这一身腱子肉和你一道上这样好的大学呢。”
张晓暗自欣喜，点点头，气宇轩昂，眉飞色舞的咏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吾妹常乐，乃可造之大才。”
“晓哥哥，你说的哪门子鸟语，你小妹我怎么就闻不到花香。”常乐摇头，直翻白眼，差点被那种附庸风雅的戾气恶心的昏死过去。
只见张晓整了整粗衣布衫，非要整出个雅士，文绉绉的说：“常乐妹妹，何出此言。”
常乐一直粗里粗气的，这不说了一句彻底能秒杀张晓的话：“净整些鸟语，原来就是你在瞎放屁。”
恰巧小摊上炸的臭豆腐飘来一阵恶心的臭味，附和了常乐的言语，常乐捏住鼻子，恶心了一番。
常乐拿着行李捧笑而去，留下了心碎了一地愣神的张晓。等张晓意识过来，常乐已经距离自己数十丈之远了，自此常自嘲为土鳖。
“喂，常乐，你等等俺。”于是张晓挎着行李迎头赶了上去。
他们走了许久，也没能赶到学校，几经打听，原来A市大学在城南，而他们却身处于城北。为了省点生活费，二人谁也不愿意花那几块钱坐车。殊不知，这二人早已习惯了。想当年二人在家乡上学那会，每天来来回回都要走数十里地。这不，还培养了一个想着有一天成为奥运冠军的体育特长生。
张晓抬头，明丽的太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常乐在前面则悠闲有致的撒着步子不快不慢的走着，时而回头望一眼张晓，火急火燎的催着他走快点。
张晓走到一棵樟树下停住，放下手中的行李，呼呼的穿着粗气，像犯了哮喘病一般。
他躬下腰，疲软的说：“常乐妹子，你哥哥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看看这都大中午了，俺也饿的不行了，要不咱先找点吃的，休息一会再赶路吧。”
喘息声像过山车一样，一会起，一会落。常乐满脸无奈，放下手中的行李，扭头回望了张晓。
“晓哥哥，你好怂哦，走这么一点路就累的像狗喘一样。”
张晓无力去和常乐纠缠，疲软的说道：“哪有你厉害啊，俺实在是走不动了。妹子，哥哥给钱给你，你去买俩烧饼来。”
常乐见张晓使唤，锐利的眼神死扣住张晓的脸，毫不客气地说：“这年头，就属你这个哥哥难伺候。人家说猪懒得很，可你已经比猪还懒。”
张晓此时哪顾得上和常乐纠缠，只见他的眼睛放光似的盯着十几米远那处卖烧饼的小摊，嘴角边尽是些哈喇子。
常乐从行李中掏出一块包着钱的手绢，大步向着烧饼摊跨去。
张晓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烧饼摊，只见常乐从拿烧饼，付账，以及走回来的豪爽身姿都历历在目，他也陶醉在能够吃上美味烧饼的幻想之中。
可谁都没想到，此时常乐的身后窜过来一个蒙头的男子，在常乐收手绢的一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常乐手上的东西。只见装烧饼的塑料袋也被扯破，烧饼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掉到马路旁下水道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张晓最终也没能吃上那热乎乎的烧饼。
常乐意识到自己遭了贼，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道：“哥哥，快追贼，快追贼呀。”
张晓见状，不管不顾的丢下行李急忙追着蒙头的男子跑。就这样，死气沉沉的马路上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蒙头男子在前面跑，常乐紧随其后，张晓则被越丢越远。叹一叹啊，这世道哪个女子不如男？
知啦……绵延细长的刹车声。
一位身手相当了得的女子从车上嗖的走下来，跳跃了防护栏。一步、两步、三步……步步都是疾行大步，后手来了一个动作跨度很大的肉踢将蒙面男子踢倒在地。常乐毫不示弱，飞脚一踹，差点把蒙面男子踢得断子绝孙。
常乐走过去，眼神像是带刀子似的扫了女子一眼，不屑的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女子微笑，疑问道：“这位小姐，为什么这样说啊？”
常乐气急败坏：“你大爷的，你才是小姐，你妈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
女子依旧和颜悦色，唇角边泛起笑纹，她打量着眼前身着一身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衣着，于是也没和常乐计较什么。
女子从蒙面男子手中夺下手绢，递到常乐面前，提醒道：“这城里的贼特别多，你们万事小心。”
常乐揪住手绢接到自己手中，带刀子的眼神又锐利的扫了女子一眼。女子却宠辱不惊，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常乐平生最不喜欢三种人，一种是比自己强的人，一种是惺惺作态的人，还有一种是看不起穷人的人。而现在的她认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她肯定不喜欢，一来她觉得这个女子比自己强，二来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做作。
张晓追赶了上来，只见这二位女侠已经抢了这个大老爷们该干的差事，他也没觉得自己蒙羞，只是社会不一直提倡人人平等之说嘛。张晓头一次见到这女子时，就被女子吸引住了。此女子不仅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面如桃花，那双双凤眸子也生的可人，身材也姣好，穿着时兴的要命。张晓心中暗生倾慕，恨不得放弃学业娶回家厮守一生一世。
张晓眼睛带勾似的盯着女子看，女子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常乐。再一转头看张晓时，非要恶心的半死。
张晓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衫，唾了口唾沫整了一下发型，附庸风雅的吟咏道：“我若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女子有些接受不了，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毫无轻松之意。
哪知常乐正在气头上，张晓还来添油加醋，常乐压不住性子吼道：“张晓，你大爷的。你别恶心人了行不行？”
女子只苦苦的笑道，没说什么。张晓没再说，顿悟自己的确不是风雅之人。
张晓伸出手，说：“俺叫张晓，多谢你抓住这个贼。”
女子白皙细腻的手像触到刺头似的，不过还是握紧了他的手，微微笑道：“小事而已，不必挂心。我叫金娜，可以叫我娜娜。”
张晓满脸惊叹，眼神中透着几丝欣赏和赞美。
“多美的名字啊，比我的名字好听百倍。”
金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应道：“你过奖了，我就一俗人，名字也就一俗名。”
只见常乐没头没脑的抛来虚伪二字，继而说道：“还娜娜，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常乐调皮的伸出舌头，戏谑了金娜一番。
张晓急忙做和事佬，缓和一下气氛：“常乐妹子，你怎么和这位小姐说话的啊？真是没教养。”
常乐扑哧一下大笑，笑的慷慨起了眼泪，即使旁边的俩人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痴笑一番，常乐发话：“连俺哥都叫你小姐，你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金娜不禁摇头，张晓也顿时无语，只见那个已经难以动弹蒙面男子冷不丁的抛来一句顿时让常乐蒙羞，那蒙面男子说：“小姐不是骂人的话，你是不是搞错了。”
常乐红着脸，故作气定神闲，说：“俺们那明明是骂人的话，怎么在这就不是骂人的了？”
张晓解释：“俺们那叫姑娘，可是在城市里像你这般大的女孩都叫小姐。”
“俺哪知道，我就知道姑娘，不知道小姐还有这意思。”
张晓长叹一口气：“俺的好妹子啊，文化没学好就别出来丢人了行不？”
金娜微笑，侠者风范再次显现出，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缘自会再见，我先告辞了。”
常乐不服气的望了金娜一眼，“女侠”名号原本属于她，怪只怪，既生乐，何生娜呢？
风姿绰约的金娜，行果敢的脚步，跨上车，没管顾张晓倾慕的眼神，也没管顾常乐的妒忌。侠客胸襟，本来就是仁义放在心间。可她却没想过，这是一次和命运的邂逅，自此，这二人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