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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12 08:27:00 | 查看: 463| 回复: 0
四辑:雅辰若安,静芳成源


一、梦中我写给你的第三封信

1

当我在梦中给你写第三封信的时候,我带你回忆我们青春时光里那些没有纷扰的快乐时光。
思黎:
有些时候,我总是会想起我们走过的那一段最简单的青春时光。那一段时光,是我们青春的开始,我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信仰,无论是得、是失,无论是爱、是恨,我们都真正的感受到浓浓的幸福。
还记得我们时常去的老地方吗?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那一个终极梦想实现时的喜悦吗?还记得那个“长烟一空,皓月千里”,那个“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江渐落晓星沉”,我们“颂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的那个夜晚吗?还记得那晚你说肚子饿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在天国的你是否还记得这些,但是我始终不能忘掉那些青春里你的笑,你的好,你我的成长。也许就像我对你所有的记忆一般,一些成长,总是深刻的。
像所有的少年过渡到青年一般,我们也有过青春期的逆反心理。你曾经以为你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的面对生活了,你决定离开现状去改变现状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因为你就像一只风筝,始终有着牵绊你的东西。你是否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那句话?活着就要活出自己的姿态,不管生活有再多的无奈。就是因为一些无奈和牵绊使你成长了,从少年走向青春。具体的回忆或许我不说你也懂,因为那段青春无奈属于你,我只是揭开那一段记忆最浅的一层。
可是没有纷扰日子总是占大多数的,因为我们的平凡注定了我们在这段人生中没有过多的曲折。你是否记得高中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我们只是很平淡的去生活着、奋斗着,但是我们总觉得每天都会过的很充实。你还记得我们习惯性的每天傍晚放学吃完饭去操场上读书的情形吗?还记得那一颗长得严严实实高大茂密的我们倚坐在树下的香樟吗?还记得黄昏落日你作诗怀古的场景吗?还记得你被嘲讽却依然乐观的面对现实的事情吗?还记得……
或许这一切,我此时此刻都能回想起来,只不过曾经永远留在了属于你的我的曾经。记忆的翻开总在模糊中变得苍白而已。
你知道吗?高中那会的我偷偷暗恋了一个女生。不对,是从小时候那会就暗恋了,虽然那时候还不懂事,但是我却一直和她在一起,一直在乎着她。可是呢,我每次想和那个女孩表白的时候,总会被那个女孩以各种理由搪塞了事。你说接下来我是怎么办的?其实,这件心事还是放心里比较好吧,因为我和那个女孩在之后对这件事情早已心照不宣了。谁让我是她千依百顺的小傻蛋呢?哈哈,知道我说的那个女孩是谁吧?对,就是你。
其实现在我真想牵起你的手,把你的手放在我的胸膛,让你听听我心的声音——不错,满满的全是你。可是现在,我难过着只有我活在现实生活里,而你却活在我的记忆中。我时常会缅怀那些我们曾经如月季花般娇艳的青春,也时常痛恨时间无情的将她葬送,我明白记忆在蓝调的的青春里苍白,留下的只有梗概。
对不起!又想起那该死的悲伤了。
希望你在天国安平,希望我在梦里给你种的花田半亩能陪伴着你不孤独,希望天国的月季花开的像你一样美丽。
小雨


二、过渡,我们还是只小小鸟

2

对于我们青春的开始,我归结于我们中考过后考上高中的那一年。那一年我和思黎十五岁,在生理年龄上,我们已经步入了青春期了。
那时候我们有许多避讳的话题,毕竟到了青春期。比如……比如……
思黎也趋于生理上的成熟了,身高在十六岁的那年就定格了。我在那几年里长高了许多,好似奇迹一般的我的身高超过了思黎。所以我的身高再也不会成为思黎无聊时“找乐子”的理由了。
初中时光的结束,高中时光的开始。时间就是这样迅速的推移着。我还记得我给思黎过十四岁生日的那件事,她说我浪费时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生气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时间证明了我并没有浪费,给我留下了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是浪费的是我做的月季花却在那一年冬天的一场风雪里掩埋了,而思黎也没有开心和感动。
中考在十五岁那年的七月份结束了,很有幸的是我又和思黎在一个学校,只是她进的是全校最好的重点班,而我在普通班。
我的母校高中,是县城里的第二中学。母校倚着长江,内部的风景很好,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韵雅。里面还有许多处压缩景观,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好似一眼可以看穿的江南。春季杨柳依依,夏季芙蓉绽放,秋季丹桂飘香,冬季寒梅铿锵。母校的校园文化很深厚,直到现在回去都会被一进门就镌刻在大门以里正中间雕塑镌刻的校训所教育。只是有些无聊的人常常那母校的校训开玩笑。校训是这样写的——督学育人、潜心寓教、树修于学、了然于知。可是那些无聊的人总会说校训每句的前一个字在一起就会组成“赌钱输了”,我想,第一个发现的可能是人才,第二个嘛,脑残,绝对是脑残。谁会无聊的关注这个啊。
其实这四句校训分别指的是学校里的两大主体,前两句指的是老师,后两句指的是学生。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后两句校训的意思,后来渐渐明白母校的宗旨一直是先育人后求知。
那时就当我为在这样的学校里读书而喜悦的时候,思黎却一改初衷了。
3

十五岁那年的八月,记得那是月末的一天,那天正好要赶着去学校报名。我很早便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洗漱一番后,便蹬着步子去了思黎家。
我还没进门,便听见凤姨骂着思黎。我隐约的听见:“你这小丫子,我养你这么多年,如今你考上了高中,你居然讲你不想念,你想气死我啊?你给我跪在地上,看着你爸,跟你爸讲,你不念书了,你讲啊?”
思黎说:“妈,我是不能再念了,我都这么大了,我也要为家里做点事情吧?”
我踏进门边,思黎家院子里的门是半掩着的,凤姨和她伫立在暗沉的堂屋里。我并没有再往里面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偷偷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思黎低沉着头,看着坐在竹椅上的凤姨说:“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有能力去好好地照顾你了,这么多年来都是您一直在照顾着我,而我能给你的太少太少了。”
也许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直听话,按照自己所画的轨迹,平整的走过这段或那段成长阶段,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自己的保护下快乐健康的成长。凤姨也不例外,她希望思黎在没有父爱的关怀下可以一直成长着。
凤姨抬起头看着唯唯诺诺的思黎,说:“我才不要你能给你老娘什么呢,你老娘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嘛,还把你这小丫子拉扯这么大。”
也许是心里藏了太多的苦痛吧,思黎捂住嘴巴哭了起来。她蹲在地上,掩着面哭泣着。
凤姨在座椅上站起来,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女儿,说:“都这么大个小丫子了,哭什么哭啊?有什么好哭的,你妈又不是死了,你在这号丧。”
思黎并没有有所回应,依旧蹲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在两手之间痛哭流涕。
像所有父母恨铁不成钢所带来的失望那样,凤姨也失望着自己女儿会这样在她面前懦弱不堪。她伸手在思黎身上狠狠的抽打了几下,思黎疼的叫了起来,只是一直没有躲避,忍受着那一番疼痛。
凤姨抽搐着嘴角,刚下手准备继续抽打思黎时,却不忍心下手了,只是脸上一脸苦泪,皱纹在褐色平原上凹凸出岁月苍老的痕迹。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老娘我不需要任何的照顾也照样过的好好地,别搞得自己很了不起的样子,你还是个小丫子,你也不数数你身上才长几根毛,就想飞了,可是的啊?”
说完,凤姨气冲冲的回到房间里,只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久后走出房门。
凤姨将思黎所有的衣物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放钱的手绢,数了几十块钱丢在地上,喘着粗气带着哭腔说:“你翅膀长硬了,你走啊?走了再也不要回来,省得我看了心里就不快活。”
思黎抽泣着,抬起头说:“妈,我不想那样,您能不能不要这样?不要赶我出去。”
凤姨生气的说:“不赶你走,你就给我滚到学校念书去。”
思黎抹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又流下新的泪水。
“妈,我不想去。我就是不想看你那么累,那么忙。我就是不想看见你每天起早贪黑的去下地干活。我更不想自己的妈比别人的妈老的快。”
凤姨瘫倒在地上,用力的捶打着水泥地,低沉着头痛哭着。
“华子啊,我们怎么生了这样一个不争气小丫子啊。她现在不听话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继而抬起头,朝思黎吼道:“你滚,你滚!滚得越远越好,就当我没有你这个不听话的女儿。”
凤姨将衣服砸在思黎身上,地上的钱在气流拂动下腾起。思黎没有气力再去流泪,只得瘫在地上抽泣着。她镇静了一会站起来,移了两步站起来,然后跪倒在凤姨面前,伸手紧拥着凤姨。虽然凤姨一直推搡着想甩开这样自己认为不争气的女儿,却也不忍心了。
思黎抱着凤姨,在凤姨肩头开始默默流泪,凤姨挣脱不了思黎的拥抱,双手紧紧地扣住思黎的后背伏在思黎的肩头哭着。屋子里散落着衣物和钱,乱的一团糟,秋蝉在堂屋门后的树上支支吾吾的一团糟的叫着。就像所有的悲伤一般,弥漫在空气中,浸泡着周围的景物,使周围的一切都沦陷的体无完肤。
思黎呢喃着在凤姨的耳边哭着说:“妈,不要赶我走,我听你的话,我去念书好吗?我错了,我错了。妈,对不起。”
凤姨没有言语,只是紧拥着思黎的后背,伏在思黎的肩头吞咽苦和甜所形成的结果,最后淡淡的留下一丝平静的笑容。就像风卷起一滩平静的湖水掀起波澜,最终风平浪静时却是那么的美好。
思黎松开手臂,蹲在地上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和钱,好似捡起自己的不完整的亲情一般,在心底梳理凌乱,或而心湖,平静。
4

我在门口驻足了一个多小时,凤姨和思黎都平静了下来。我走进门去,凤姨整理着刚刚弄乱的衣柜,并整理着思黎的行李。
凤姨整理好行李,从房门里走出来。她见我坐在门槛上,洋溢着笑容看我。
“哟,小雨来了啊。是来找思黎的吧?”她见我坐在门槛上,急忙放下手中的行李,给我断了一天凳子,“你怎么就坐在门槛上,快到家里来坐。”
我坐在凳子上,边说:“凤姨,不要那么客气,我都是你家的常客了。”
凤姨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讲的也是,讲的也是。”
她转身走向房间。我注视了思黎一番,两个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前面的刘海被泪水浸湿,凌乱不堪。她的眼中依旧显现出深邃目光,眨巴眨巴在我的面前清晰。
凤姨欣喜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略显得破旧,经过缝补的双肩包。
“黎儿啊,你看看这个包合不合适。”
思黎走到凤姨面前将双肩包背起来,凤姨满脸笑意的看着思黎。
“哎呀,正好啊。包背在我女儿身上就是不一样。那十几块钱花的值当啊。”
思黎卸下双肩包,微笑在面容上凸显,说:“妈,你又乱花钱了,我以前的包还能用呢。”
凤姨斜着眼,摆出不高兴的样子,说:“瞎讲,你老娘哪乱花钱了。你都是高中生了,也不能比别人差了啊。这包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你老娘心灵手巧啊,看给你装饰的漂漂亮亮的。”
思黎眯着眼睛,点点头:“是哦,我妈心灵手巧。还没见过这样夸自己的。”
我按耐不住,说:“凤姨本来就心灵手巧啊,这是事实。”
凤姨转头看着我笑了,仿佛在赞我说的不错,又转过头去:“你看小雨多会说话,你就不能夸夸你老娘。”
思黎无奈,说道:“是的,是的哦。我妈心灵手巧,行了吗?还有小雨就是嘴不怂,你不要讲这个马屁精了。”
我无奈的龇着牙笑了,她调皮的竖起大拇指,又转动一百八十度将大拇指指尖指向地上,表示她鄙视我。
5

我和思黎各自收拾好行李,终于在上午九点多出发了。
记忆中,那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告别,第一次告别的心情就是那么忐忑,忧伤。可是我们却也幸福着,幸福着至少我们有所羁绊和牵挂。
那天我们走到村口,看着美丽的村落却始终不舍得远去。前来送我们的邻居很多,他们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在我们手上,有的直接塞给我们钱。我和思黎不知所措了,只得不好意思去回绝,之后给他们一个微笑,点头答应他们的鼓励。
当时的我们或许真的受宠若惊了,面对这些“亲人”的期许,我们好似又多了一份坚定。
父亲站在人去之中,然后从人群中走到我面前,说:“照顾好我的儿媳妇,不然我要你好看。还有就是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
父亲边说便往我手上塞东西,我瞥了一眼,是两百块钱,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又说:“不要吝啬吃喝,该用的时候就用吧。现在家里不缺钱。”
我斜眼抬头看着比我高半个头的父亲,疑问道:“爸,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不会背着我妈藏私房钱吧?”
父亲只是憨憨的笑了,说:“这你都知道啊?其实这是你爸昨天敲麻将赢的。”
我抱怨道:“少赌钱,赌钱不是什么好事。”
父亲点点头,搪塞我说:“好好好,只许一次,行了吧?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是不是男子汉啊?”
我点头,不再言语。父亲拿着我的行李往拖拉机上塞着。思黎抱着凤姨说着话,女儿毕竟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句话一准没错。可惜呀,我是个男的,也就是家乡方言所说的带把的。
思黎放开凤姨,凤姨给思黎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那个缝补过的双肩包。叮嘱着思黎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学习。也叮嘱我要和思黎相互照顾。我的母亲总是心疼我,把我当做她的掌中宝一样。是啊,我也是那样认为的,但我从来就知道什么样的爱是正确的,什么样的爱是溺爱。母亲那天哭了,我记得我拥抱了她很久,然后给她擦了眼角的泪水。那天我真像一个大人哄着孩子哄着母亲。
送我们离开的拖拉机哒哒哒哒的发动起来,吐出一阵黑烟消散催着我和思黎上车。我拉着思黎,邻居们带着期许看着我们,我们站在他们的面前,然后跪下,然后给长辈们磕了几个头。
邻居们在一阵嘈切过后,看着我们远去。当时我的心情瞬间七零八落,犹如一块完整的玻璃摔在地上,散落一地。之后又不知道被谁捡起重新放进熔炉里,倒在模子里重新契合完整。
我们像两个带着一个部落的期许寻找新的栖息地的拓荒者,带着重责去开拓新的天地。我离开了我的故乡,那个如诗如画,如梦如幻世外桃源般的唯美的江南小村。那天我们没有去和我们的老地方告别,也没有和那一颗朴树告别。因为告别就意味着一段不必要的黯然神伤。
少年的我们远去了,我们过渡到一个新的成长阶段。我们是两只飞离巢穴的小小鸟,告别了在叶隙中看天空的日子,而是出去看一看那片完整的天空,没有遗憾的走过下一段人生。

三、青春开始的底色

6

我们青春开始的底色我归结于白色。因为每段人生的开始都是一个洁净的调色板,然后再抹上各种颜料去调和着。
我曾怀念着青春开始的那一段素雅,心如止水的带着期许默默奋斗着。同时我也在青春开始的底色上调和着多姿多彩的生活。就如同荷塘中尚未开放的荷花花苞一般,虽然开始是一层绿色的苞皮裹着,但是成长到一定阶段就会盛放出一朵红白相间、婀娜多姿的素雅娇朵出来。
我时常会缅怀那些我们曾经如月季花般娇艳的青春,也时常痛恨时间无情的将它葬送。我不抱怨着青春的调色板上留有一抹黑,因为我们无忧的青春年华只是相对而言的。故而白色中留有一抹黑。我们何尝不想擦去杂质的黑回归原有斑斓的色调,可是留在上面也好,至少也算是一种残缺美吧。
转而我又被拉进记忆的世界。
7

我们终于到了我们曾在中考完的那个暑假里做梦都想见到的高中母校,其次就是想看看城市里繁花景象到底是不是如我们在电视中所见的那样。
我记得去学校报名的下午,我们满载着行李从县郊的临江渡码头拖着疲累的身体下船。由于我们中午并没有吃饭,所以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我们拿着行李疲惫的下了船,我搀扶着思黎,只见她累的气喘吁吁,没精打采。我给她拿了一部分行李。之后便在码头附近找了一家用油布搭起来的简易的饭铺里坐下。因为县城里的无价贵,我记得我们两个只点了一盘青椒土豆丝和两碗米饭。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鼻子也会感到酸酸的。
她的吃相在懂事之后便变得文雅起来,想对我却粗鲁许多。我看着她细嚼慢咽、不快不慢的吃着饭菜,觉得她现在斯文的不得了。思黎一碗饭下肚后,我问她够不够,只见她不满足的无奈的点头。我走到摆放着灶台的地方,问了一下饭铺老板米饭要不要钱,老板笑着说米饭只要不超过两碗都不要钱。
我走到思黎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碗,给她盛了一碗饭,她继续细嚼慢咽、不快不慢的吃着。最后,盛菜的盘子里只剩下几片尖椒,两个碗里一粒米饭都没有留下。
老板笑呵呵的走过来看着我们两个小鬼,说:“看你们是饿坏了。”
我挽起袖子抹了一下嘴巴,便问饭铺的老板:“老板,多少钱啊?”
“两块钱。”
我疑惑的看着菜单,明明上面写得是六块钱,为什么只收我们两块钱,我疑惑的再次问道:“老板,你为什么只收我们两块钱。”
老板还是笑呵呵的,面容上的质朴显现出一种特殊的亲和力。
他说:“你们是乡下人吧?”
我点头,他继续问道:“是到城里来念书的?”
我又点头,他又说:“那就行了,这样的年关到城里念书不容易啊。这顿饭就当我请你们的吧,我只收一点本钱。”
我拿出十块钱递上去,老板和我推搡起来,我和他说,做生意不能不赚钱啊,该多少就多少。他却和我说,我们都是这个社会平凡人,没有太多的金钱,也没什么地位,但是微不足道的相互帮助是可以做到的。
我记得他还鼓励我说:“小伙子,好好干,以后出息了就能帮助到更多的像我们这样的人。”
我点点头,觉得那时候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有着无比的分量。
由于我忙着和饭铺老板说话,所以也没顾及到思黎。思黎坐在桌子上,盯着一个路人看,当时并不知道她在观察什么。
我坐下,笑吟吟的看着她:“思黎,你在发什么呆啊?”
她指着油布棚子的外面的一个路边摊,一个人鬼祟的在掏着另一个人的口袋。那个鬼祟的人从包里渐渐掏出一笔钱。思黎眼疾手快,急忙窜出油布棚子,追赶上去。大喊了一声抓贼。我着急的跟饭铺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请他帮我照看一下行李,之后便冲出油布棚子追赶出去。
思黎在前面追赶着小偷,我紧随其后,人群中她穿梭着一边喊着抓贼,一边扒开行人给自己开辟一条道路,最终小偷被逼到一个死巷子里。我紧随着她,生怕她会和小偷起冲突。幸运的是街上好心的居民在第一时间报了警,不久后将小偷绳之以法。而我们也被带到公安局里做笔录。笔录做完后,我们便要离开公安局。
我记得走的时候,一位好心的警察说必须要送我们回家。我说我们是到县城来上学的,他顿时翻了一个白眼,僵着脸不说话。在车子上他询问了我们很多关于乡下的事情,我们也和他讲解了很多,当他问我们到县城里的那所学校读书的时候,我们如实的回答实在县二中。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说他是我们的学哥。
后来的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他叫龚正涛,我和思黎习惯叫他涛哥。
8

我们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记得我们是坐着桑塔纳的警用轿车过去的,记得那还是我和思黎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小轿车。
涛哥帮我们拿着行李,我们急匆匆的往新生报到处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路人。我们去的时候,新生报到处的老师说他下班了,办不了手续。涛哥在门口放下行李,走进来说:“李老师,你好。”
李老师看见涛哥,急忙问候道:“这不是龚正涛吗?好久不见了啊。”
涛哥伸手礼貌的和报到处的老师握手,说:“是好久不见了哦,我都毕业七八年了。”
报到处的老师扶了扶眼镜,带着恭维说:“你真是稀客啊,现在出息了,当警察了啊。”
涛哥客气的说:“事业小成而已,老师您过奖了。我今天去了乡下接我的两个远房亲戚过来报到,由于有案子要处理在外面耽误了,你看你能不能把他们两个的入学手续给办了?”
报到处的老师见涛哥发话,语气变得格外轻柔:“你既然说要我帮忙,我哪有不帮的道理啊。”
报到处的老师刷刷地填了几张单子便让我们自己去各自的宿舍安顿一下。还交代了一些具体的事务,我当时注意了一下思黎的表情,绷直着脸,盯着报到处那老头的银边眼镜,好似只要那老头对着她的眼神看一眼就可以被她那锐利的眼神秒杀。
报到的事情总算在一场虚惊中告一段落了。我和思黎都安顿好了,她住的离我有点远,我在学校的南边,她在学校的北边。因为学校觉得把男女分开 比较好。
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我所在的寝室还住着住着五个我的同班同学,他们一到这里就像他乡遇故知一般亲如一家兄弟,之后打成一团,无话不谈。而我天生的不想和陌生人接触,就像辛夷坞中《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那个陈孝正一样,朴素纯真的我不再想和我认为的那种厌恶同流合污,至少我的骨子里喜欢一个人独处,喜欢安静,喜欢忧伤悲悯的氛围。
我站在阳台上,生锈的铁栅栏死死的扣住窗户的四周,我看着清空皓月,漫天星斗。长江之上的点点灯光在月光下黯淡,灯塔上的探照灯时而转动从我的身旁一扫而过。我听着一声声悠长断续的船上汽笛鸣叫。一个人发呆看着我所处的新环境。渐而,我又想到思黎,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
我们青春开始的底色是白色的,我们看到了当时社会存在的纯净,也看到了当时社会所存在的杂质,同时我们的青春在白色底色里勾画出第一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把我们青春的开始归结于初上高中的日子,也许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新的吧。

四、我学的是做人,你们学的是做狗

9

当我在梦中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总有一种黯然失落和胜利喜悦相互碰撞的复杂心情,不知道为什么那件事情总带着一种发人深省的意味在记忆之城的上空盘旋。
我以为我和她在做人方面算是很成功的了,但是或多或少也有我们缺点。无可厚非,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但是敢于面对自己的缺点,敢于包容别人的缺点我想也算是一个成功的人。
在任何方面,成人的本身在于各个阶段的成长,而成长必要的条件就是学做人,做好人。古语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首先有做人之能,后者才会衍生治国之才。
一如萧楚女的人生格言所说:人生应该如蜡烛一样,从顶燃到底,一直都是光明的。
随着岁月枯逝,我们的人生终究一点一滴在时间洪流里奔跑着。当你认为生活有着终点时,其实生活永远也不会有终点,就像无端成雨的水滴跌入河流一般,当汇入大海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海有多广阔。
我在人群中行走,有的人只是看人,有的人却是看人生。看人的人雾里看花,看人生的人背水观月。有一副完整皮囊的人不一定有完整的人格,有完整人格的人,或许在表象不被褒美,但是更多的人却乐做后者。
10

我时常会陶醉在母校高中生活的每一个黎明里,看红日初升冲破黎明前的黑暗。也许从高中开始,每天早起站在阳台上看东方日出就成了我的习惯,夏季白昼长,有时候太阳四五点钟就升起来了。我依旧从床上爬起来看朝阳,因为一日之计在于晨,每天黎明将至便是给我希望和和动力的时候。
看完日出后,我便洗漱一下在学校那一颗偌大的香樟树下等思黎。就像在初中那会,我们时常早起去教室上自习一般。那一棵香樟树下便是我们高中时候早自习的据点。
记得那一颗香樟树是我们上高中军训那会发现的,香樟树在操场的北侧的一个篮球场旁边,我们常在休息的时候躲在树下享受一丝清凉,因为江南的九月份不比北方,夏天也还未退出历史的舞台,所以在室外能给人舒适的感觉的就只有微风和树荫了。
那一颗香樟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我曾听我的恩师说过那一颗香樟虽然长在不起眼的位置,却有着四十多岁了,算一算比我和思黎当时加起来的年龄都大。当然,它的存在也成为校园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是开学不久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坐在香樟底下的花坛边上,拧开书包拿出语文书叽里呱啦的读起来,我边读着手里的语文书,边张望着思黎来香樟树下要经过的小路。可是迟迟没见到她的影子。
半个多小时后,我终于在瞥见思黎在那条小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像是醉酒了一般。她的身影渐渐逼近我。而我端正了一下坐姿,正视着手中的书本,嘈声如雷一般读起文章来。她放下手里的书包,掏出书本只是默读,也没有和我说话。可能是我太专注于在思黎面前表现着我的认真,也没去关注思黎和以前的不同。只觉得她有她的学习方法,她始终认真踏实的学习就行了,我不必去关注她。
早上八点的时候,我们到了上课的点了,我把书包里的书本整理了一番,拧开书包拿出早上刚买好的早饭。
我将早饭递给思黎:“思黎,早饭还没吃吧?这个给你,还热乎着呢。”
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眼睛默默的看着书上,沉默不语。她的头发凌乱不堪,眼睛眨动的很慢,像傻瓜相机一般定格眼前所见的景象。眼角微红,似荷花花瓣上的红晕。她一脸忧郁,表情平静的像子夜,黑出一番寂静,冷出一团悲伤。只见叶隙中的太阳光照射在脸上,使一个完整的红掌印显得明晰。
我斜视着坐在旁边的她,不觉从心底翻滚着一团不安,反复撞击着心情使之七零八落。
我准备伸手去摸摸她的脸,可她反射式的躲开。
“思黎,你的脸是怎么了?”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冷冷的,让人发怵。而我的不安在心中生出轩然大波,拍打着内心深处忐忑,再忐忑。
我继续询问着她:“思黎,你倒是说话啊。”
她还是默不作声,眼神还是冷冷的。她拿起花坛上的书包,起身要走,可是被我抓住。
“思黎,你说你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她背过头去,带着哭腔:“放开我,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她甩开我的手,疾步离我而去。
也许在青春期里,每个像我们那般大的孩子都是感性的人,遇到一些事情都会不理智的去想着用不理智的方法方式去解决。
“你能解决吗?不要逞强了好吗,你真以为你能一个人解决所有的事情吗?”
她停下脚步,回头和我说:“我说过了,我自己事情我自己解决,不用你管。”
11

就像所有的冷色调一般,天空的蓝,冷的澄澈空灵。
我认为青春也有像天空的那一抹蓝色,冷的澄澈空灵。
我明白记忆在蓝调的青春里苍白,留下的或许只有梗概。
我当时是高三(二)班的学生,实验班是一班,所以我所在的班级在思黎所在班级的旁边。只要隔壁班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上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休息,我的同桌陈少兵到教室外的阳台上活动。而我坐在座位上写着黑板上难解的数学题目,只听见隔壁班轰隆轰隆的桌椅移动发出的嘈杂声。由于我们当时的桌子是全新的小课桌,桌子椅子底部都是铁的,所以移动起来发出的声音特别清脆。
陈少兵跑进来告诉我,说:“这年头不得了了啊,连实验班的好学生都学着打架了,而且是三个女的打一个女的。你可别说,有一个女的真强悍,居然打赢了那三个。”
我咧开嘴笑着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在我们初中,那打架可是一个班一个班上啊。”
陈少兵笑着说:“哪能跟你们那里的野蛮人比啊,打架就打架,一点文明都不讲。”
我继续调侃着,虽然平时我不喜欢说话,但是和同桌关系却处的很好。
我边看着题目边说:“我们也讲文明可好?至少我们不打脸,打人不打脸,大脸伤自尊。”
陈少兵继而拍着我的肩膀,一脸苦笑,继而看着窗户外面。刚好。那一群女生从教室厮打到阳台上。由于教室办公室离教学楼很远,所以没有老师过来制止。而学生们就和我一样,当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陈少兵大喜道:“你看看,越来越强悍了啊,都打到阳台上了。”
我转头笑着说:“你小子就喜欢看……热闹。”
我收掉脸上的笑容,心里一阵大惊。和那三个女生厮打的正是思黎。
陈少兵转过头来说:“忘了告诉你了,那一个强悍的女生你认识,叫商什么来着。”
我瞪大眼睛看着陈少兵:“陈少兵,你混蛋。”
我立刻从座位上腾起,跑到外面。我记得我努力的将他们拉开,大声喊着:“你们不知道怎样劝架吗?你们还是一个班的呢。”
一大群学生把思黎和那三个女生分开,我抱着思黎,控制住她的手脚。
一个女孩在远处抛来一句:“商思黎,你个没教养的乡巴佬,改天我让我爸找人弄死你。”
又一个女孩抛来一句:“我算是知道了啊,为什么你在寝室里那么横了,原来你是没爸的野孩子啊。”
思黎压抑不住情绪,使劲的挣脱我的束缚。我的胳膊没能抓住她,让她挣脱了。她瘫在地上,散乱的头发和身上被扯破的衣服相得益彰的显现出落寞悲伤。她低下头,也不管自己在别人面前有多么的不堪,最后潸然泪下。
泪水一颗颗滴落着,无边的冷和无尽的痛像寒风一样灌进身体和心灵中。眼泪滴答滴答,在地上形成悲伤的泪湖,明丽清澈。
她抹掉眼泪,流言蜚语还是像流言蜚语猛烈的冲击着刺痛的内心。我在一旁和那一群女生理论,结果只是徒劳。
思黎站起来,绷直手臂,大声叫喊:“都别说了。”
顿时鸦雀无声,目光全部注视到思黎身上。她拨开人群,走到那三个女生面前,我担心着她们还会打起来,就拉住思黎不让她过去,而她却甩开我的手。
她迈着脚下沉重的脚步,鞋子也在刚才的缠斗中消失了踪迹,一跛一跛的走着。眼睛含着未干的泪水,看着人群中特别显眼的那三个“野蛮人”,她抬起手抹掉眼角最后的一滴泪,因为她至少不会让敌人看到自己的懦弱,她目眦尽裂的死死的盯住那三个“野蛮人”,给人一股可怕的怨气。
她眼神中的怨气使人发怵,继而说:“你知道人与狗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那就是人可以独立自强,完完整整的生存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狗只是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罢了。我不生气你说我是个没父亲的人,也不屑你们说我是乡巴佬,更不会计较你们说我没教养,那些我都没必要去在意。因为我学的是做人,你们学的是做狗。我用质朴换来的纯真是你永远也体会不了的高尚。”
三个女孩准备再次动手,可老师及时的在那时赶到,四个女孩被带到办公室。后来的结果就是相互道歉了事,但是那三个女孩却再也在思黎面前抬起头来。
我记得思黎那是在高中时光里唯一一次打架,虽然我也知道暴力是解决问题最不文明的方法,可是一个人的自尊都深深地被伤害时,那些繁文缛节的文明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就像以后那些“野蛮人”再次伤害思黎的自尊时,她都会用她最经典的一句话去面对这样或那样的不堪,可她却不认为是自己的这样或那样不堪,而是别人的这样或那样的不堪。
因为——我学的是做人,你们学的是做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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