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初恋

busuweiyang

埋在心中的一段记忆很久了，一直没有勇气亮出来透透气。直至前日和友人聊天时，不经意间碰到了她内心深处的那段初恋往事，追忆犹如病毒一般扩散到我的思海，触碰到了很久没有涉入的那束神经，勾起了我少时的那段往事。
提及初恋，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青涩。而我的初恋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恋爱，”是一种朦朦胧胧的“喜欢”而已。当然这是我自己的界定，毕竟当时还在上中学。不过，虽时隔数年，我仍然记忆犹新，似乎这段美好的回忆就发生在昨天。本来梦想着能长相厮守共赴一生，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只留下了一段苦涩的阴影。
初见
那年我刚上中学，是一个非常爽朗的秋天，刚开学不久。我被分到一班，这个班级里的成员都是来自不同的小学，彼此也都不熟识。班里不多不少整整五十四位同学，有位同学调侃说，不如发一副扑克牌给大家每人一张，大家记着自己的牌，以后就以牌为代号。这位同学果然也这样做了，我的牌是黑桃7。然后为了让大家更能熟悉的知道全班的每个人，那位同学又一一作了认证。请四个A站起来，四个2站起来……
轮到我们四个7站起来自报家门时，我顿时惊呆了。坐在我右边不远的红桃7，居然长得像女神一般漂亮，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红桃7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她留了一头乌黑的秀长发，在我们的女同学当中很少有人会留长头发。学生时代，图的是简洁宽松，留长头发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她的嘴唇特别惹火，真的是没上一点唇膏——一丁点都没有，居然红的是那样鲜明。最让我着迷的是她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即明亮又温润。那时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的眼睛就是比别的女孩子的眼睛好看，好像还比别的女孩眼睛特别，如今想来可能是她的眼睛有卧茧吧。从那时起，我就感觉我和她天生有缘。
我本来成绩是很不错了，在上中学之前成绩还可以。到了中学之后可能是岁数又大了些，比以前更贪玩了许多，所以成绩一直不好，上课也经常走神。依稀记得开学不久的那次英语课，英语老师是我远门的表嫂子。我也有点怕她，因为家里早就和她打了招呼，如果在学校不好好学习就一个字——打。我那时上学老师还是打人的，所以那个时候的学生真的很怕老师。我们小学没上过英语课，到中学时才刚刚起步。刚学英语时都是些简单的单词，比如Bag、Ruler、UFO等。英语老师把这些单词写在黑板上，带着我们大家先读几遍，然后再找单个同学读。我当时心不在焉地跟着老师读，脑袋却歪着偷偷看红桃7。我以为我的这次隐遁侦查可以瞒天过海，哪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所做的一举一动都被英语老师全程监控，她很暴怒的叫到我的名字，然后用小棍指着黑板上的单词——TV让我读。可能是英语老师忘了带读这个单词，也许我是被老师的大声点名震吓了，两眼瞪着那两个大写字母愣是读不出来。这时班上同学开始使用“千里传音，”用微弱的声音不时的提醒我T——V——。我清晰的记得，当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无奈的向大家求助时，瞥见红桃7也在用口型提示我发音。本来我就吓得半傻了，她又用那火火的嘴唇提醒我，可想而知我当时发蒙的囧态。即使是这样我也没反应过来，那两个字母始终没能从我嘴里蹦出来，接踵而来的就是那罪恶的小棍，在我头上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默恋
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从那时起我就没敢正眼看红桃7（在这以前也没敢）。直至有一天，我们班主任宣布后两节课不上了，为了迎接检查全校大扫除。我被分到教室外面擦玻璃，没想到让我心潮澎湃一刻到来了。我刚擦了几下，透着玻璃看见近在咫尺红桃7，就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红桃7。虽然我俩只隔了一层玻璃，我却能感觉到她的心率，我能闻到她的喘息。我渐渐的放缓的动作，静静的看着她在那里认真的擦着玻璃，我认为她只是装着不在意我。我终于有机会能近距离看她的眼睛了，她的眼睛真的是雪亮雪亮的，亮的像一潭秋水，亮的能影映出我的人形。我还发现她的头发很黑很黑，黑的发青。怪不得唐诗有云：青髮如秋园，一翦不復生。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头发的本来颜色是这样的。她的手又是那样的纤细，绝对是弹钢琴的好料子。还有她的牙，中间没有一点缝隙，好像是能工巧匠用贝壳整齐镶嵌一般。这些种种个体吸引的只是我的眼睛，最让我着迷的是她的形态——洒脱而又闺雅，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世界上有第二个人如此的自然落落。她的一双眼睛盯着玻璃而并没有注视我，双手配合的是那样娴熟。嘴角含着一子儿青发，腮边时隐时现的酒窝……
我知道现在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里，我也无需用手掐自己一下。我正在研究的仔细，忽然觉得屁股一阵剧痛，而且伴随一句厉骂：“臭小子，不好好擦，干嘛呢！”猛回头一看，原来是我们刚结了婚不久的班主任，穿了双锃光瓦亮的大皮鞋在踢我，看得出来他还想再换另一只在我屁股上擦擦灰，可惜被反应敏捷的我躲闪过去。
我当时羞赧的走到窗前继续擦玻璃，再也不敢长时间的注视她了，只是用余光不时地瞄她几眼，只见她似笑非笑心无旁骛的擦着玻璃。
你说是暗恋也好，你说是单相思也罢，反正我那时真的是很喜欢红桃7，不夸张的说，真的有点着迷。
毫不隐瞒的说，我是那么的喜欢她，而且又同学几年，从来没牵过她一次手，从来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只不过是她性格内向，从不主动和别人搭讪，而我是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一直没有主动表白。但我始终坚信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因为我能感知她内心深处的境意。
学校里的时光是那样的烂漫，又是那样的耐人寻味。虽然我们那时游戏有些单调，但是还是有很大的魔力吸引着我们。我们男生喜欢吹吹牛，女生则喜欢做些文雅性的游戏，和我们男生格调不一。那次我们围着课桌一圈吹牛皮，其中一个小伙伴讲了一个很逗很逗的笑话，把我们笑的泪出腹痛，前仰后合。我不由得把手往后一撑，继续捧腹而笑。笑至尾声，觉得右手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转头一看，才发现红桃7和别人在下五子棋，我的右手居然压着她的手。当时感觉她很痛，但是她没有责骂我，连一句埋怨我的话都没有说。于是蓦然间收回了我的右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成了疑惧。她只是微锁眉头两只手抱在一块，似乎有点温怒。那个时候也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和她“亲密接触，”那种感觉真的好像是被电到了，记忆中又好像几天都没洗手。
时光机器主宰着时间的流动，从古至今没有人能改变它的规律轨迹。滴答滴答的每一秒，一晃一晃的一天，就这样蚕食着我们的青春。转眼间就快毕业了，我真的不忍心离开那所学校，不想离开红桃7。
可是期末考试的铃声还是雷打不动地响起了。我们走进考场，让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红桃7和我挨着，她就在我的前面，很清楚的记得，她的是37号，我是38号。到了那个时候我还始终坚信我们是有缘分的。考试前老师把座位都排好了，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都是分的很开。我们为了能更好的提高试卷分数的质量，又把桌子聚在一起了。同时也缩短了我和红桃7之间的距离，这样又给了我欣赏她背影的一次绝好机会。那天她穿的是件红色的小礼服，惹眼又合身的小礼服。头发似乎比以前又长了些，我一伸手就能碰到。到现在我还认为她的马尾辫是全班最漂亮最好看的——无人能及。现在想来我当时真是太堕落了，天哪，我都不敢相信那几节考试课写了几个字。我到底都在干什么呢？好像我是忘记了，依稀记得都在想我和她将来的浪漫事情。当时我还记得摆弄过她的马尾巴梢，至于试卷嘛，可能是老师发错了吧，把这么难的试卷发到我手里，我默认了，我不会做，也不想做。到后来成绩单上的数字和我衣服上的扣子一样单调，每门都没有超过10分的。我扪心向天的发誓，绝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以想一下，语文我不可能考这么少吧，三四十分的作文我随便写写，语文也不至于考了4分吧？事实恰恰有这种可能，作文我的确也写了，到现在我还记得作文题目《长大以后》。不隐瞒的说，我想象中的和红桃7浪漫故事全写在上面，而且是写的认认真真，没空闲一格。只不过是因为，试卷正面的第一题看拼音写汉字我只写了4个字，批试卷的老师压根就没看我试卷的反面。
吻别
就这样我带着不可饶恕的遗恨离开了学校，离开了红桃7。在刚离开红桃7的日子心情是纷乱的，更是埋怨自己没有能力去陪她一直读下去。不过现实我还要接受，还要面对。这也并不能完全否定我们以后再也不能破镜重圆。
离开学校之后，家里面安排我去当兵。到了部队之后才感慨没有上学好，当兵这职业并非想象中的那样自在。特别是第一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一天要站五六个小时的岗，一天到晚困得要死。特别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想家的时候，我更思念红桃7。看着人家一封又一封的来信而羡慕不已，我却寥寥无几。想给红桃7写信，又怕她不回我，更不知道红桃7现在还喜不喜欢我，有时想想我就是这样的不自信。后来我可能是吃错药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连给红桃7写了三封信，可以说这三封信是绝对真挚的感情，是纯洁而又疯狂的爱意，结果犹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后来又写了一封，结果还是长江之水东去不反。内心彻底崩溃了，从来没有的失落感蔓延膏肓。那时有种想法，也许红桃7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
往事依稀经年梦，不堪回首已沧桑。转眼间我又回到了地方工作。伊人几载未相逢，脑海里始终断断续续地牵恋着红桃7。只要同学聚会我就会旁敲侧击的打听红桃7的下落，但是都不知道她的音信。
有一次出去散心，只身一人来到一所大学找我一个小弟，他在那里上学。和他聊天时偶然间告诉我红桃7也和他一所学校，只不过她已经读大四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惊喜欲狂，没想到朝寻暮觅的红桃7就这样被我找到了。刚见到她时还是有种冲动的激情，不敢相信我们能在这里相聚。她依然迷人依然美丽，窈窕可亲气质犹存。比以前多了几许雅度，几许妙曼。
中午我们在一起吃了顿饭，我还情不自禁的喝了点酒。下午红桃7带我到她租住的房间里叙旧，我们聊了很多，当然也聊到了她为什么不给我回信的事，我也急切的想知道答案。她解释说，那时正赶着高考，所有来信都被班主任扣缴一律不发，主要是怕影响高考。我又问她后来看到信没有？考完试之后班主任才告诉她，有人给她写过信，至于内容全然不知。我当时倾尽所有感情写了几封信，居然一封都没能传达到，真是伤心欲绝啊。如果红桃7收到我其中一封信，后来的事情又不知会是什么样子。心里暗暗诅咒那个不识趣的班主任感情纠结婚姻破裂。
接下来她告诉我一件事情，让我又陷入焚心丧志之境。她两眼眽眽，略有伤感的告诉我，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两人相处了四年，那人对她很好很体贴。她的话一出口，我的心像有时在梦境里坠落到无底深渊一般胆惧，但是我还是坚强的面对了现实。临行前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她还是那样的腼腆娇柔。我突然走向前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在我转身离去的一瞬间，看见她的眼泪已滑落脸庞。
她那温情的泪水流在脸颊却淌在我心底，很难描述当时的心境，彼此之间是那样的无奈与虚怯。这一吻，是为初恋画上了句号。这一吻，是为缘份终结了退路。
时隔多年未曾谋面，往日的故事都已随风淡去。如今的她是否依旧微风清丽，还是洗尽铅华？不去揣测，只留珍忆。
如今我追忆这段往事，不求曾经的拥有，不奢望故去的美好，只想解脱心灵深处的那束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