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断天涯请【下】

橙——不二

仿佛过了一天，一年，又似乎过了一世。我耳边常常传来一个女子幽幽的倾诉，轻轻的呢喃…我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不过她的声音却使我感受到无尽的温暖，我破损的意识慢慢恢复过来，然后追寻那个女子的声音，后来，我不明所以的睁开了眼睛。
前的一切是多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了，在梦里？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化妆台，北面的窗户打来了，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大湖，湖里开着妖艳的莲花……这一切，似乎真的。
来过，不是在梦里，为什么我想不起来？对了，好像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呢？对，是她，少了一道青色的身影，她是谁？啊！…，啊…头好痛，那是谁，到底是谁？
“天涯，你终于醒了！”一个青衣女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双手端一碗鸡汤，正痴迷地看着我，然后，“砰…”手中瓷碗落地，青衣女子早已扑进我怀里痛哭流涕…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阻止，轻轻的搂住她虚弱的身躯，突然心里莫名一痛。
青衣…青影？上官雨？
“你是小雨？”那一张憔悴的面容，哪还有我熟悉的一点儿？
“嗯，天涯，你终于回来了，不要走了好么？我等你好久了…”上官雨哭着，不等我细问，似乎也哭够了，就把我当天晕倒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那天我倒下时，上官雨也正好走到那，就把我带回桃花城，然后找来神医给我解毒，经过半年的时间，我现在才醒来。
“也幸好你把那人的衣物和头都带回来，在他的衣服里和头发里藏夹几十种药，只有以不同的比例配在一起才能解你的毒，缺一不可，而且解毒服药时还要那人的血作为药引才有效，桃花城的神医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失败了几千次，才配得解你身上的毒的解药，天涯，我还以为我再也不能……”上官雨刚停住的眼泪有漂泊起来。
“现在我不是好了么？没事了，白素呢？她怎么样了？”我知道我欠她的太多，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的，所以我不想在这问题时纠缠太多。
“那个姑娘么？她没事，只是中毒较深，可能还要昏迷一阵子，天涯，她是…？”
“她是我侍女，叫白素，十年前我救了她，她也没有亲人了，所以这些年一直跟着我…”
“哦，白姑娘真好…”说着上官雨眼里充溢着向往和羡慕。
我和她都避而不谈十年前的事，当初我为了入情，突破破情，上官雨心甘情愿的做我的炼情人，而且很是珍惜那一年短暂的时光…直到我发现有大量高手潜入桃花城，我默默才离开，我知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解毒后，我陪上官雨在桃花城游玩，在街上…尽管我很讨厌那些喧哗的街坊，也尽情的陪着她。我想她也好久没有出来了吧，不然就不会对街上的一些新玩意那么好奇和欣喜。看到她迷人的笑颜，听她欢乐的笑声，我僵硬的心竟也有一丝融化的趋势。
在我和上官雨的照料下，白素醒了。只是醒来后的她整个人闷闷不乐，常常一个人呆在屋里，只有看向我和上官雨在一起时，眼里似乎有些复杂。
后来，我拜见了上官天，桃花城的城主，上官雨的父亲。他比十年前深沉多了，显然内功大进，十年，谁都在进步。走近他，一股阴寒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虽然很微弱，但是身负无情内力的我却可以感受得到。和他客套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我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
再次遇到人鱼子时，他正如往日一般在湖边钓鱼，他还是那么的硬朗，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可是又有谁知道这么一个糟老头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超级高手呢？拥有一身绝世的本领却甘愿隐居在这小小的桃花城，也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人鱼子依然请我吃鱼，依旧和蔼的对我说“后生可畏”，也不知道是说我和上官雨之间的男女之情还是我功力大增。
就如十年前一样，吃过他的鱼，我全身旧伤暗伤痊愈，对此我也见怪不怪了。而当我问他为什么钓鱼时不在鱼钩上放鱼饵，没有鱼饵怎么可以钓到鱼呢？我不懂，我问，他不答，依旧摇了摇头，笑道：“愿者上钩。”
我顿时觉得我就像一个没有鱼饵的鱼钩，而上官雨和白素就像是水里的鱼，对我，愿者上钩。可是，上钩是要被吃掉的啊！就像我在人鱼子那里吃的鱼。
我带着沉思回到桃花城，当我回到桃花城城主府，一阵血腥从府内飘出，四周寂静无声，没有见到一个人。
“小雨，白素！”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不顾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一头冲向上官雨所在的院子。
这一路上，迷烟、毒雾、暗器、杀手齐出，然而试图阻挡我的都被我一剑杀掉了。我心里焦急万分，不过，快到了，那里的打斗声越来越大。
我心里默默祈祷，既然有打斗声，至少证明她们还没有事吧。到了，到了…可是院子周围站着一排有一排的黑衣杀手，手握钢刀紧紧的护着院子，突然降临的我成了他们的攻击目标。
我纵身一跃，又是一招“暴雨封喉”斩下去，趁着被我杀出的缺口还没有人补上，我飞进了院子。院子里，上官天正和一个使双刀的灰衣老者打得不相上下，白素已身负刀伤，上官雨抚着她在桃花城一众高手的保护下…
“住手！！！”我用上内力吼道，震住了正在打杀的双方。
“黑刀门九大长老都齐了吧？是不是要急着赶上黄泉路上的黑面？”我沉着脸缓缓走到上官天身边。
“你就是断天涯？很好，今天就是为你而来的，受死吧！”九大长老为首的赤炎阴森森道，当他们亲耳听到黑面是死在我手里时，九人满眼通红，若不是忌惮我的实力，看样子早就冲上来吃掉我了。]
“怎么，你们门主刀人王不来，就叫你们送死来了。若你们就此退去尚可留一命…否则…”我确实不愿动手，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早直接杀他个天昏地暗了，只是，我身后还有白素，上官雨…万一她们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原谅自己？
“无知小儿，休得张狂，今日不取你性命为我兄弟报仇雪恨，老夫就不叫紫刀。”一长老咬着牙恨道，一边拔出自己的佩刀。
"好，既然你们如此求死，我成全你们，城主护好小雨。”一边说着无情剑已出剑鞘，带着仇恨与怒火直指赤炎。自我无情道有成以来，何时这般束手缚脚过…
“九宫黑刀阵！”赤炎不慌不乱，立即采取了最大攻击，其余八大长老听到后，瞬间布成了最强联击之阵。顿时我就发现了九宫黑刀阵的奥妙，刀本来就是走刚猛的路线，霸气的道路，而联合九人的刚霸之气，气势之大令我也感到震惊。更让我吃惊的是，在这九宫黑刀阵里，竟有一种身处迷宫的感觉，无论如何攻击，总有一种迷乱的感觉，使得攻击在他们身上的力道微乎其微。当然，这九宫黑刀阵还不能威胁到我，在外人看来我正艰难的抵挡阵法的攻击，其实我只用了七层的功力。黑刀门有十大刀阵，又以十方天刀阵为镇门之阵，如今黑面已被我诛杀，十方天刀阵也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用来攻敌，若是十方天刀阵，我也许会有所顾忌。至于现在，我在“钓鱼”，不管他们愿不愿，都必须会“上钩”，黑刀门出动了那么多的高手，历来又以阴险立于武林，怎么会没有后招？
或许刀人王来了吧，现在我已突破六情，实力甚至强过当年的师父，面对如今的刀人王，又有何惧？
然而，正当我全心与九大长老斗得如火如荼，心口突然莫名一痛，我艰难低下头，一截青色的剑尖破胸而出。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泊，以致人鱼子和刀人王什么时候打来这里我都不知道。
在我失去攻击力的那一刻，九宫黑刀阵的攻击不断涌向我，一时间已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直到人鱼子为我解围，还不忘道了声，“后生可畏啊！”
“天涯……天涯！放开我…你没有事吧，天涯？呜呜……”上官雨凄厉的哭声从背后传来。我闻之心头一颤。
“小雨？不是她？那是…”我费尽全身的力气缓缓转过头，上官天牢牢抓紧拼命往我这边挣扎的上官雨，而在元气大伤的九大长老旁，站着脸色冷漠的白素，竟然是她？
看着这陌生的容颜，我心中不由一通，也许这就是她本来的真面目吧！
白素，十年前是我入情，又离开上官雨之后，从几个人渣手里救下她，我见她一点武功都不会，又是一个农家姑娘，所以见她她无家可归于是就收留在身边，这十年来也偶尔教授她一些防身功夫，没想到她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难道潜伏十年就仅为此一击吗？
我终究没有死，人鱼子的出现，打乱了刀人王夺取无情剑、血洗桃花城的阴谋。
如今，我站在当初救下白素的山林上，耳边犹响起人鱼子的话…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而无情诀又名七情诀，其本意就是要利用人本身的七情六欲来修炼，而无情并非要真无情，如果修炼无情道都像你整天板着一张僵尸脸一样，那无疑是非常失败的，无情有害亦有利，所以，以情入道，是要以情为源，化无情为有情，为万情…无情道方可大成。”
悟空了人鱼子的话，我不禁闷头苦笑，修炼了二十多年的无情诀，原来竟是这样的结果，而更加混蛋的是，十年前见到人鱼子他竟然不点出来。
“天涯，快走啦！”远处，一身青衣的上官驾马奔来，冲我这边大声喊叫。
我微微一笑，身子一闪便已坐到她后面，双臂轻轻的搂住她纤细的柔腰，突然，脸上一片冰凉，不一会儿已是细雨潺潺。
“啊…啊！天涯你看，下雨啦！下雨啦！”
“哈哈…哈…坐稳咯！驾…”
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无情剑。
他处，

仗剑无情道，
坐拥美人膝，
天涯亦有情，
何处不可依”


【完】